来到双清市也有两三个月了,魏家父母对文静依旧是宠爱有加,双清的有名的饭馆西餐厅都带着吃了一圈,洋装旗袍做了买了许多,装满了占据着一面墙的衣柜。周末是这个星期看电影,下个礼拜看大戏,文静乐在其中之余,有些淡淡的惆怅与不忍,还有些不甘。
她感恩于魏家的疼爱有加,又因自己毕竟不算是这个家的真真正正的家人,心有不忍。还有自己不能自食其力而不甘,她于午夜梦回难已再睡之际,在闲暇之余发呆冥想时,一直在思索怎样能挣钱养活自己,只是一直没找到办法与机会。
自己上学也没时间,魏家爸妈也不会允许,他们是世家大族,养得起怎会让“自家”儿媳为钱所扰呐。或许文静的念念不忘,或许上天垂怜,机会和办法与文静不期而遇。这天放学后,坐车回家路上,堵车等候时,文静听“砰”地一声,心就跟着一哆嗦,好熟悉的声音啊!是蹦爆米花的声音啊!
看看前面的等候长龙,文静下车寻声找去,买了一锅爆米花,问清他会一直在这里卖爆米花,就回了车上。让司机老王抓了一把,“嘿!这是你们年轻人和小孩子喜欢吃的吗,我……,听说这个蹦爆米花的曾经家世不错嘞,留过洋的,后来家道中落,就把家里以前买的爆米花机,拿来做生意,竟也能养家活口哩。”
文静边吃边乐,灵光乍现已然有了主意。今天是周三,马上就周末,哈哈!到时……老师们,同学们和家里人都觉出了文静这两天心情绝佳,笑意总是挂在嘴边,不时哼唱出声。时间最是淘气,在你有所期待时,它总是来的很慢。在你悠闲快乐时它又离开的很快。
时间它调皮,您能拿它怎么办,谁能佐佑得了它呐,它又是最公平的,不管你是权贵高门,还是下里巴人,它都是公平对待,不会因你是达官贵人就多给一分,也不会因你是平民百姓少给一秒。周末终于在文静的殷殷期待中来到,一向沉稳文静的文静,周五一下课就急吼吼的,第一个出了教室,让老师和同学们惊诧莫名。
一路急行,来到蹦爆米花处,人家已经回家吃饭了,好在他在双清市都有一号,周围的商家摊贩都知道他家在哪里,双清市可就他一个卖爆米花的,在这一带颇有些名望。刚走近他家的街口,就有热心的邻居自动带路,一位白白胖胖的中年妇人,皮肤细腻,犹如行走着的,剥了皮的白煮蛋,还请原谅这不太雅观的比喻,文静心想。
“我夫家姓白,娘家姓朱,你叫我白婶儿就好,你过来看见前街的白家干饭铺了吧,那是我夫家的产业,我煮的茶鸡蛋味道老好了,有机会去吃吃看,我送你啊,不收钱的啊。噢!你要是常来,嘿嘿,我可以少收点儿的哟。”“嗯,好!有机会一定会去尝尝您的茶鸡蛋的。”
“朱大夫他人好,也是有本事的人,曾经是我们双清市第一医院外科大夫,老有名气嘞,就是太有骨气啦,不肯给鬼子兵做手术,不肯给汉奸低头,丢了饭碗,无以为继,先是买家产,后来才卖爆米花的。我们街里街坊的都敬佩朱大夫,都肯帮扶着,照顾他的生意的。到了,朱大夫您家有客人来咯。”
文静站在门口一看,好一座闹中取静的四合院,石榴树的枝桠都探出了粉墙。朱大夫听声出门,那位白婶儿告辞离开。朱大夫,大约三四十岁,很瘦,一头极黑的短发,尖尖领的领口系的紧紧的,还打了条颜色鲜亮的丝质领带,衣摆一丝不苟的扎进腰带。深色裤子虽洗的有些发白,但是熨烫笔直挺括,一双黑色的三接头皮鞋擦得倍儿亮。
“您好!您找我,我们……”“您好!朱大夫,我可以这么称呼您嘛,我……”“老朱,还是把客人先请进来,再说话好了。”呢喃软语的声音还未落下,一位身穿阴丹士林蓝,窄腰宽袖,立领斜襟旗袍的女士走出来。她烫着爱司头,旗袍下是双黑色半高跟牛皮鞋,又古又摩登。若是左手撑一把油纸伞,右手捧一捧百合花,漫步在小巷中,那就妥妥的是雨巷中走来的,“丁香一样的姑娘”。
文静随着夫妻二人进屋,饭堂的圆桌上刚摆好了饭菜,显然是正准备吃饭。文静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真不该在饭点儿来拜访。朱太太:“这个点儿,想必您也没用饭,不嫌弃的话,一起吃点儿。”“真不好意思,是我唐突孟浪了,我太心急些,噢!您看我都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梅文静,想和朱大夫谈谈爆米花的合作。”
“噢!蹦爆米花有什么可合作的,哈哈!哎!先不谈这些,先吃饭,咱们的肚子都咕咕叫的提意见喽 ,先吃饭。”文静忙请司机老王,去白家干饭铺要了菜,让饭铺伙计送来,老王就在那儿吃,不必急着回来。吃饭时,文静发觉朱大夫的右臂好像有点伸展不利,正吃饭也不好问。
饭后,文静问起,朱大夫说“是鬼子给打断的,医治不利留下来后遗症。手无法灵活自如了,哼!手术是做不得了,吃饭做事还“没问题。”文静问能不能允许她看看,自己略懂些岐黄之术,祖父是梅占周。朱太太一听,“您是骨科圣手梅老先生的孙女,太好了,建新你又有机会上手术台啦……”
梅文静看过朱大夫的伤情后,很有把握地说:“我可以治疗,但是治疗,康复过程中会很痛苦,很受罪,非常人所能忍受,您……”“嗨!只要让我能重上手术台,多大的苦和罪我都愿忍受。”“好!您有可靠的骨科朋友嘛,我要借他地方一用,还有咱们得秘密治疗,我祖父为了保护我,不准我平时在外人面前露出医术,只能在紧急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