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文静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一路下行,看见山坡上苍翠的松树,树梢叶间还挂着些许落雪,显得它们冷峻森严,给这里的景致平添了几分庄重肃穆。一路下行,一路看山看水,看看碧空上的红日白云;看见山脚下的村里炊烟袅袅,加快脚下的步伐,回到村里。
雪后的乡村,漫山遍野都是清新一片。一条形状各异的粗石铺就的村路,被已融化的雪水润得湿漉漉的,映射出太阳亮闪闪的光芒。道旁的枯树,挺直舒展着腰身,她用尽全力吸取着阳光,储蓄着新生的气力,想她发芽吐蕊亦不远矣。
一路走来,各家各户的饭香菜香,纷纷成为肆意的闯入者。东家刚揭锅,一股红枣和玉米的香甜就蹿了出来,不知是枣糕,还是发糕。还有不知谁家做了糖醋鱼,酸甜里伴着蒜香,味儿可真冲,直往人鼻子里钻,勾起了你肚子里的馋虫儿,压也压不下去。唾液不断的涌出,只好咕咚咕咚咽下去,让人颇有些狼狈。
文静不由得加快脚步,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就连村里最贪玩儿的孩子也赶回了家。进了魏府大门,竟开始有些喘了,唉!梅文静的身体还是有些虚啊。刚一进门就遇上魏府的老管家福伯。老人家也有小八十了,身材高大,须发皆白,腰背挺直,毫无老态,走路还是带着风,健步如飞,一点儿也不比年轻人差。
“福伯,我回来咯,您这是准备找我去嚒?”正准备出门去迎一迎文静的福伯,宏亮的大嗓门响起,:“丫头,回来啦,快去吃饭,魏妈给你做了黄焖鸡,红烧鱼,快去吃,快去吃。今个菜好,老头子我又可以喝两盅喽!”
文静回屋洗漱更衣,来到饭堂,丫鬟们已经摆好了饭桌,魏妈在一旁看着,不时指点一下。魏妈,魏泽楷的奶娘,是魏老太爷救回来的孤女,年轻时伺候过魏家老祖奶,后来又照顾魏泽楷,六十多岁,团圆脸,柳叶眉。腿脚灵活干净利落,脾气温和,无论什么时候总是笑眯眯的待人,让人心生亲切。
魏妈一见文静,快步向前,一双软热有些干燥的手,拉着文静来到圆桌旁,轻轻按坐在椅子上。桌子上是满满的一桌子饭菜,金黄酥脆的葱油饼,顶端细捏出花瓣,皮儿薄馅鲜的大汤包,一碟萝卜丝饼煎得两面金黄。
一大碗软糯浓稠的小米粥,一碗刚端上的糁(sǎ)汤,软烂如丝的鸡肉漂浮在乳白的鸡汤中,黄的白的蛋丝,散落的碧绿香菜,热气腾腾;黄焖鸡,醋溜白菜,红烧鱼,香油调拌的小菜。
魏妈亲手盛了一小碗糁(sǎ)汤,放在文静跟前儿,“喏!先喝一碗暖暖身子,去去寒,刚落了雪你就跑后山上去,身子还没好利索呐,不让人省心的丫头……”对自己疼宠有加的关心的数落,文静能怎么办?乖乖地喝了,再吃一角葱油饼。浑身就暖和起来,鼻尖上沁出细细小小的汗珠。
山上上下走一趟,食欲大增,又盛了一碗小米粥,就着小菜吃了一个汤包,文静准备撩筷,魏妈不允,文静向对面喝酒吃肉的福伯投去求助的目光,福伯轻轻地摇摇头,张口无声地说:“我也不敢管,管了要被说的耳朵起茧。”被魏妈硬逼着又吃了一块鱼,两块鸡肉,一些菜,这顿早饭才算吃完。
文静虽不午睡,却是也要午休一会子的,在宽大的床上,盘膝而坐,放空身心,不一会就入定,沉浸其中。一刻钟后,起身下床,神采奕奕,满身舒泰。
这是在刘文静那世形成的习惯,杏林高手的外公说过,医生的修行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能够入定、能够静心的时候,他能体会到很多东西,包括玄之又玄的“悬丝诊脉”。入定可以用意念导引着全身血液的循环,肌肤神经的松弛,脑筋的高效休息。
文静已经习惯了下午去魏府第三进院里去,那里有魏家的藏书楼,打扫打扫,在那里看看书,一天很快就过去了。魏府很大,依山就势而建的五进四合院。江南园林式庭院水榭台阁、池塘瀑布、假山古井、松竹花草、小桥流水一应俱全,风景秀丽。
穿过曲折的游廊,来到藏书楼,拾(shè)级而上来到二楼,找了书,就在廊中一坐,在阳光里看起来,不一会儿便如入定般,沉浸在书里。一缕一缕的阳光落在她身上,给她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又投射她的剪影在地板上。
太阳从东边渐渐地晃到西边,将它俯视下的一切渲染得火红,文静的身上是火红的,手中的书也是火红的 ,渐渐的变成灰色,文静这才发觉天黑了,又被找来的魏妈逮个正着,只好灰溜溜地跟在魏妈身后,回屋慢慢地喝水滋润口腔和喉咙,都快干的冒烟咯。
哎!自己又忘了爱惜身体,在风地里看书,又被魏妈逮个正着,她老人家生气了,后果很严重。文静决定做好吃的贿赂贿赂老人家,不然真的像福伯说的那样,把人的耳朵唠叨出茧子来。她的碎碎念并不比唐僧的紧箍咒差到哪里。
文静悄咪咪地到厨房,找出砂锅,红米、红枣、莲子淘洗干净放进砂锅,倒上山泉水,再放入龙眼干,开火煮粥,再整治几个小菜 ,没有什么不快不是美食治愈不来的。土豆豆沙糕,土豆煮熟压成泥,加大米粉和成面团,擀平抹上豆沙 再铺上一层杏仁,再盖上一层土豆泥,上锅蒸熟。
魏妈最近睡眠不好 ,文静就做养神助眠的饭菜。发好的黄花菜、百合、木耳淘洗干净,胡萝卜白菜切细丝。坐锅起油,放入胡萝卜丝煸炒片刻,再放入白菜丝、黄花菜、木耳煸炒,翻炒均匀,加入酸枣仁炒黄泡出的汁水,加入泡软的粉条,片刻后收汁,加入百合,翻炒均匀,加适量酱油,少许五香粉,加盐调味,出锅盛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