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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去屏山县

天破晓,姜靖玖便起床练功,这恐怕是他就任水东门掌门以来格外勤奋的早晨。只见他双目紧闭,脑海中易经数术、乾坤爻位反复轮回中闪现。须臾,他双眼猛然睁开时,院里的一景一物好似已经换成了星云密布的八卦阵法,带图的足迹印得地上密密麻麻,抬脚伸腿,姜靖玖仿佛置身在一圈一轮的阵型中,他呼吸时轻时重,下脚既稳又沉,踏着卦象方位如鬼魅起舞般来回行走。院中景色无暇顾,路在脚下走乾坤。片刻后,等到他将易经六十四卦全都走完,内息自然而然地运转了一个周天。练完功,姜靖玖只觉得气息平稳,心畅体爽,丝毫不觉疲惫。

不多时,大弟子楚月轩也起床来到院里晨练,至于那小贼孔白,此刻恐怕还赖在床上梦着周公。简单叮嘱了大弟子几句,又从他哪儿支领了些路上用的盘缠,楚月轩话不多,想个闷葫芦似的,掌门怎么说,他就怎么办,倒剩了姜靖玖不少的事。等零零碎碎的安排妥当后,姜靖玖收拾好行囊出了门。

此去屏山县,路途遥远,临行前,姜靖玖到药铺买了些趁手的金疮药备用,接着又去铁匠铺,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总铁匠手里淘来了一把短小精致的短剑,等到置办好一切,姜靖玖又到知府衙门求见李知府。

李方平贵为一方知府,公务自然十分的繁忙,不过,他在百忙之中还是让自己的贴身随从转交给姜靖玖一包银子以作路费。这包银子足有十两之多,一州府尊出手就是不同凡响。正要告辞,李建文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他来了,打发贴身书童来请他到屋里坐坐。李公子的人领着姜靖玖去了他住的院里,刚跨过门槛,就见李公子坐在青藤树下,旁边已经摆好了茶桌,两个俏丽粉嫩的小丫鬟随侍左右。姜靖玖也不客气,直接大喇喇地坐在茶桌旁的凳子上,自有丫鬟上前替他泡茶,李公子则咧着嘴朝他直笑,那模样甚是滑稽。

姜靖玖没好气地骂道:“我说李大公子,你也知道我以前在茶馆当过跑堂伙计,要是请我喝茶还是免了吧,我现在忙的很,要没什么事我就告辞了。”

“别急嘛。”

李建文唰地一下打开折扇,很骚包地自己扇了扇,埋怨道:“你倒是急的很,这才刚参加完‘逐日大会’,要不要再歇息几日,如果你不好说出口,我可以替你给我爹说一声。”

“不了。”姜靖玖摇头道:“我这人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你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心里恐怕比我还着急,我这边早些有消息,对他定计除贼也多几分把握。”

“想不到你这人看着吊儿郎当,还有一副热心肠。”李建文称赞道。

“那是,本掌门一向以匡扶正义为己任。”

见他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李建文笑骂道:““得了吧,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正经了,你前几日不是还跟我说要介绍些赚钱的门路了,怎么现在又开始装国为民的江湖大侠。”

经过连续几日相处,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年已经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见姜靖玖脸上有些挂不住,李建文赶紧李建文止住笑道:“好啦,知道你有事忙,我也不耽搁了你,你自己保重,遇事别勉强。另外,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这压岁钱还有几两碎银子,我全都给你,也算我的一份心意。”

姜靖玖也不和他客气,接过银子道了声谢。李建文苦着脸道:“我本想和你一起去,但我爹不让,再说了,我也不会武功,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想想还是别去添乱了。”

姜靖玖笑道:“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去你的,有你这么埋汰人的吗?”李建文骂了一句,又幽幽说道:“我今后也不打算再继续读书了,我本来就不是读书那块料,难道这世上非得参加科举这一途?我想过了,与其这么浑浑噩噩混下去,还不如跟着你一起练武,反正我之前就跟着家里的侍卫学过些皮毛,也算有些基础。”

“跟着我一起练武,那就是入我们水东门了,你爹能同意?”姜靖玖问道。

“我爹的意思还是想让我拜到那些名门正派的门下。”李建文说完,又展颜笑道:“不过,我爹也夸奖你功夫好,还跟我说你既年轻为人又机敏,我看他对你的印象极好。只要你这趟差事办得好,我爹一定会对你刮目相看,到时候他一高兴,我再顺势提出来,说不定到时候八成有戏。”

“好呀,我还说你这么好心,又是请我喝茶,又是给我盘缠,原来还不是为了自己的事儿。”

“也不全是,我这不也是为了匡扶正义吗!”

两人说了会儿话,相互谈笑了几句,眼看天色也不早了,姜靖玖婉拒了李建文留饭,又与他约定回来后再见面,便直接启程上路。

此行的目的屏山县位于蜀地的西大门,距离府城有一百来公里,从码头坐船顺水而下,只需二日方能抵达。但平日里去屏山县的客商本就不多,三日才有一条官船往返,而河上行驶的私船不仅价钱比官船高,还得绕路远行,至少要耽搁三、四日的路程才能到达。另一条路,则是顺着山路进发,蜀地多山,屏山县的就建在这片崇山峻岭之上,要入屏山,需过栈道,栈道建在峭壁之中,道路蜿蜒狭窄,路外即是悬崖深渊,踏着栈道翻山越岭再走上一天一夜就能进入了屏山县界内。只是山路崎岖难走,其中的栈道更是年久失修,有些栈道甚至必须将身子紧贴着崖壁方能穿过,实在危险至极。因此,尽管山路近便,却很少有人舍近求远,大多数的人还是选择坐船过去。

一水一陆两条道,姜靖玖自然决定冒险走山路到屏山县,一来他身负重任时间宝贵,不愿多作耽搁;二来他毕竟年轻气盛,身上总有一股子闯劲。

此刻,他正小心翼翼地走在山路上,虽料到路途艰险,可还是低估了遇到的麻烦。说是山路,双腿却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一路上全是踏着半人高的野草穿行而过。赶了一段路,他突然脚下踩滑,随即身子便失衡朝着悬崖边溜去。好在他反应够快,下意识地双脚拍打,以“鹰击长空”的姿态踏着崖上的树杈向上一跃,眼看即将到顶,姜靖玖飞快地抽出身上的短剑死死的泥缝里,这才勉强将身子稳住。虽说有惊无险,却也吓出了他一身的冷汗。

稍微平复下心神,姜靖玖俯瞰身下,只见山下全是浓雾缠绕,白雾茫茫深不见底,要是不小心摔下去必将粉身碎骨。姜靖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暗自后悔为图省事,自己没选择坐船。如今临深履薄,真是进退两难,只能咬牙继续前进。

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这次,他每走一步都无比小心谨慎,太阳落山前,他总算在半山腰找到一块大石板稍作歇息。

等到休息的差不多了,他又继续往前赶路,日落而息,日出而行,就这样走了一天一夜。

这天,姜靖玖远远眺望,见前面不远处似有炊烟缭绕,层层梯田,阡陌交通,估摸着再赶一段路前面便会有村庄,心中十分的高兴,这一天一夜走下来,不光人疲态尽显,连干粮和水也消耗的所剩无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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