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害怕睡觉,害怕明天的到来。我是一个专职社工,听见社工这个词你们可能脑海马上就会想起那种香港电影式的社会工作者,活力充沛,热情乐观,每天都充满活力的去寻找各种需要帮助的人,和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怎么高大上,怎么正能量怎么来。可是,你们知道吗?其实,社工就是你们肯定都听说过的,甚至接触过的居委会,里面的工作人员基本都是社工,也就是很多人调侃过的居委会大妈。
我是一个90后,还是个男的,所以这个调侃我其实并不在意,我关心的只是我的薪酬待遇。可能看到这里, “没有奉献精神。” “这种人怎么可能做得好这种公益性的工作啊!” “不行就滚。”……会这么想或者说出来的人可能也不在少数了吧,这其实是一个信息差,很多人会认为你在居委会干活,那你就是公务员,就算不是,收入待遇怎么也差不到那里去。那如果我告诉你,半年前的我还是三千的工资呢?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这么熬下来的,可能是本地人不用交房租和拖着不交家用吧,哈。不过关于这个问题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如果有机会的话。嗯,如果有。噢,对了。我从小和其他人有一点点的不一样。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可以看见一些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不过也仅限能看见,相互基本没有影响。你们可能会不信,会觉得你看见了怎么不害怕啊?人啊,其实恐怖多了。其实吧,我一开始入职的时候也是一个正能量满满,活力充沛的人。可能就是经历的多了,也就磨灭了工作的和对生活的热情。不过,凡是经历,皆是馈赠。所以我也希望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给大家分享一下遇到的人,遇到的事。所以算是一个工作笔记吧。
我记得这是我刚入职的时候,在做了两个多月无穷无尽的Excel后,所遇到的第一个需要调解的案例。那天将近下班的时候吧,一个阿姨行色匆匆的跑进了办公室。一张嘴就是问主任是谁啊?阿姨看上去有五十七八的样子,瘦瘦长长的,还顶着一头蓬松的卷发。眼睛瞪成了瓶盖的大小,上衣穿着一件的黑色的T恤,下半身又配着一条大红的七分裤。很是显眼,但在阿姨身上却一点突兀的感觉都没有,可能是气质加持的原因。“你们的主任在哪?”“ ”“主任呢?”
“怎么,阿姨,你有什么事吗?你要讲出来具体什么事,我们才好跟进,我们有分工的。看你处理什么事或者办什么证,我们会有不同的同事和你去跟进。”“靠着门边的同事显然是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了。”
“什么事?我都打过几次电话啦啊?我昨天晚上还报警了,都一个多星期了,楼上的天天一到晚上就崩崩崩的响,人家不用睡觉的吗?你们也不管管的吗?再这样我投诉你们......” 哦,原来是邻里纠纷。那就是我负责的范畴了,我打断了阿姨刺耳的吵闹。 “阿姨,这样吧。我先跟你去你家的楼上看看,看现在有没有人在。在的话呢,我就先和他协商一下,看看他的态度怎么样,后续没有改善的再说吧。” “哦,你跟我去看是吧。那走吧,我也上去看看这户什么人。”阿姨说完也快步跟着我走出了居委。一路上阿姨也是喋喋不休,看得出来这个事情对阿姨的影响确实是很大,我也借着这个机会和阿姨聊聊,算是安抚情绪,更多的是了解情况。阿姨姓梁,就叫她梁姨吧,梁姨结婚那会就已经住在这里,现在连孩子都结婚搬出去了,算是老业主了。楼上那户倒是新搬来的,搬来半年左右吧,搬进来的时候也见过面,是一对年轻小夫妻。外地人,男的看上去斯斯文文,三十出头的样子,带着一副眼镜。话很少,平时应该也不怎么出门,搬进来半年了见过也才两三次。女的倒是经常在上下班时间见过,挺热情的,还是附近一家小学的老师,搬过来这边似乎也是因为上下班比较近。和梁姨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说着就已经到梁姨的门口了,梁姨住的七楼,走的我是气来气喘。梁姨倒是一点累的意思也没有,看见我这幅不堪的样子,甚至开始笑起我来了。
“喂,你身体怎么这么水的啊?你看我,气都不喘一下。多运动一下啦,年轻人。老是坐着……”梁姨还在继续巴拉巴拉地说着,我没有反驳她,因为我真的是没有力气了,甚至她后来讲什么我都已经听不下去了,我几乎是扯着栏杆往上走的,到了八楼,也是这栋楼的顶层。粱姨已经在敲门了,没有反应,现场除了我浓厚的吸气声,一片寂静。一路上一直说个不停的梁姨也停止了喋喋不休的嘴,头靠在门边,猫起了耳朵生怕错过了一丝会在大门另一边出现的声音。时间仿佛凝固在了这一刻,就在我以为会由粱姨打破的这片宁静,没想到是身后传来一把年轻的女声。
“什么事啊你们?”听见声音的粱姨和我一起顺着声音的方向往回望。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年轻的女性,也是三十出头的样子。长相一般吧,但是很引人瞩目,因为她很白,简直可以说是太白了,比在大街上看见的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孩子还要白,脸上也看不出有一丝血色,眼睛不大,不过有一种很有生命力的光。穿衣打扮也很朴素,看来这个应该就是粱姨说的新搬来楼上热情的住户了吧。
“哦,是你啊。你认得我吧?我是你楼下的啊,我本来想直接找你们说说的,可是这几天也没见着你们,所以我就找了居委会的来和你们说一下啊。你们啊,晚上老是有崩崩崩的声音太吵了,没事没事,见着你们就好了。”粱姨一改刚刚刻薄的嘴脸,满脸嬉笑的和眼前的这个女人交谈。 “哦哦,不好意思啊,我会和我“先生”说一下的。”这个女人说到“先生”这个词的时候明显卡顿了一下,眼神也闪烁了一下,不过很快也恢复了正常。“那这位就是居委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