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严老四的马车与“活沙丘”相撞发出的巨大气浪,吹起了一片小范围的沙尘暴,弄得韩漂等人睁不开眼。
尘埃落定。怪兽不见了踪影,只在“沙丘”原本的位置留下了一个有些内陷的地洞,看样子怪兽总算是被击退了。
“那究竟是什么怪物?”韩漂问严老四。
“说实话,我也只是和它打过几次照面而已。” 严老四有些惭愧地说道,“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怪物伸出地表的只是它身体的一部分。不然刚刚那一击,它一定会被掀翻的。”
韩漂的部下听了也跟着感叹:“如此庞然大物,在地下还能急速移动,真是可怕的生物。”,“要不是有义士相助,我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严老四冷眼看了他们一下,像是在嘲讽他们没见过世面,扭头过去将段记抱回到自己的车上。
“义士,你这是做什么?”韩漂问。
“他要去苍天宗,我就送他去苍天宗。我要遵守合约。”
“可……”
“放心,他只是撞到头昏过去而已,没受什么重伤。你既然是他的义兄,就应该明白他的脾气。你若带他走了,他定不会甘心,还会再跑来这天玄山之地。我想,就没必要再让他涉险两次了吧?倒是你们应该尽快离开这大漠,不然那怪物不知何时还会再回来的。”
韩漂听了,郑重对严老四深施一礼,道:“既然如此,就有劳义士护我四弟周全了。”
说罢,韩漂不再啰嗦,只翻身上马,带着剩余部下扬长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昏迷的段记被一阵颠簸感弄醒。他发现自己被严老四扔在一个不知从哪找来的破箩筐里,而严老四正用绳子拖着箩筐走在一道山间阶梯上。
段记回头看向来时的路,只见向下的阶梯被浓雾覆盖。虽看不见距离山下有多远,但能积攒大量的雾气,说明海拔已经很高了。
他又扭头看看前路。
远处阶梯在两山之间显得犹如一线天一般的细小,彼方的终点也是未知数。
“严大叔,我们在哪?”
“这还用问,当然是苍天宗啊。你义兄特意放下身段拜托我保你周全,我自然也得给他个面子。这不,我额外免费送你上苍天宗来了吗?我们已经走了差不多一半了,你要是无聊就数台阶吧,还有大概七千阶就到了。”
“七千才到一半,真亏你当年能以凡人之躯爬到顶去求道。”
段记说着猛然意识到,自己还是平时的样子,若被苍天宗修士发现,定是性命堪忧。于是他一边换上苍天宗的剑杰秦风的伪装,一边嘱咐严老四道:“严大叔,我在苍天宗要以这幅面孔示人。一会若跟苍天宗修士遇上了,你千万别说漏嘴。”
严老四看到身后的段记凭空变成一个模样古怪又油腻的中年男人,被吓了一跳,手中的牵引绳索险些脱手。
“你是段记!?”
“是我,我有些理由不得不伪装一下。还要劳烦你替我打掩护。”
严老四听完瞪圆了双眼,怒道:“你小子难不成是来苍天宗卧底的!?我还要进苍天宗呢,绝不许你做出任何危害苍天宗的事情来!”
他抓起装着段记的箩筐,就要往山下掷去。
段记全然没想到严老四对苍天宗的崇拜已经到了这等狂热的地步,更没想到他会突然变脸。他自己在箩筐之中,完全无法施展身手,只得猛踹箩筐的底,将筐底踹烂,顺着破洞溜了下去。
“你这浑人!”段记怒骂严老四,“苍天宗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不惜对我下杀手也要维护他们?!”
“你又懂些什么!我家三代赶车,受了三辈窝囊气。我早受够这种日子了!只要攀上苍天宗,我看谁还敢瞧不起我!”
严老四咆哮着,将手中的破箩筐裹上一层灵气,使其的强度瞬间变得不亚于一块大石,接着猛砸向段记。可他离了自己作为法器的马车,只凭自身不足以和段记抗衡。段记只铆足劲一脚上踢,便将那箩筐踢飞出去,消失在空中。
“怎么没有?就算你能进苍天宗。你上头还有师父、师伯、师叔、师兄、师姐们,他们中要是有小人,一样还是瞧不起你。你那么在乎别人看法干什么?刚见面时那个目中无人的严老四哪去了?你要是瞧不起自己,就是练成天下第一也没用!”
严老四被他说的有点愣,停下了攻势。
正在这时,山顶忽然传来一声响彻云霄、如同炸雷的怒吼。
“何人大胆,敢在苍天宗的地盘上喧哗!?”
一道流星般的金光,从山顶飞下,径直坠落在严老四身后,爆发出一阵强大的热浪。
段记全力紧绷身体,才没被热浪吹飞。
但那金光几乎是贴着严老四爆发的,直接将他崩飞出去,让他划着一道弧线消失在山腰的浓雾中。
金光散尽,一个外表七八岁的白袍童子立于段记身前。
一见这童子,段记倒吸一口凉气。这童子不是别人,正是苍天宗三长老,以及自己父亲段天穹的师父,白升。在准备潜入苍天宗的时候,练海川特意嘱咐过段记,白升是长老中最为机敏的,一点要尽可能避免与他接触。可现在,自己却是直接送上门来了。
“秦风,怎么是你在胡闹!”白升依旧用与外表极不相称的苍老声音质问道。
“回……回师伯。”秦风的师父是五长老,因此段记要诈称白升为师伯。“弟子外出游玩时意外受了点伤,不能动灵气,才雇了个车夫送我回来。方才跟车夫讨价还价起了争执,才吵到了师伯,还请师伯恕罪。”
“恕罪?!你一向散漫,如今又私自下山。还说散什么恕罪!?你去后山给我好好思过半年吧!”
白升修得返老还童。他嘴上说的严肃,但还是下意识的去捋了下已经不存在了的胡子,看起来有种特别的滑稽感,搞得段记噗嗤乐了一下。
“大胆!目无尊长,给我反思一年!”
白升被段记这样气得边说边蹦。
可段记突然想起一件要事,心里踏实了许多,干脆大声笑个痛快,直笑出了眼泪。
“师伯,只怕要罚我去思过,还轮不到您说吧?”段记边擦去眼泪,边硬气的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