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秦风无助不堪的记忆的洗礼,段记被迫离登上大人的阶梯又进了一步。
又经过了近一个月的演练,段记已经可以将秦风的口风学了个八九不离十,但他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这天,段记在练海川的工坊练习结束后,问他:“师父。这言谈举止学得再像,但以我的实力和修炼路数,一旦要有人提出切磋或是遇上与秦风有旧怨的人,动起手来不就全露馅了吗?”
此时,南睿夺回了三座城池,光复只是时间问题。练海川给自己做了一把大躺椅,几乎每天都只是在躺椅上舒服的喝着茶,指导段记而已。
“放心。”正在躺椅上打盹的练海川在段记连问了两遍后,才微微抬了下眼皮,打着哈气说道,“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节?”
“冬月初三,怎么了?”
“腊月十五就是苍天宗的宗门考核,全体弟子保留实力还来不及,谁没事会找茬打架。”
“可凡事都有个万一嘛。”
练海川不耐烦的砸了下舌,抠着脚说道:“那没办法了,倒时你就只能撒谎说是自己在南睿受了伤要静养,对方不依不饶你就认怂卖乖,大不了让他们打一顿就好了。”
段记见练海川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不着调作风,心想:“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要说他是苍天宗中人,却又处处助我和南睿。可真到了要针对苍天宗时,他却又畏手畏脚。正好此次去苍天宗也顺道查一下是否有他的记录。”
练海川突然一记手刀,轻轻打在正想的入神的段记的额头上。
“想什么呢,我都叫你三次了。赶紧试试这个。”
段记一激灵,还没做反应,练海川就硬塞给他一枚戒指。
“戴上之后,向左搓三圈再向右搓三圈就能变成秦风的样子,反着来一遍就可以变回来。”
段记掂了掂手心里的戒指,问道:“您既然能锻造出这么多方便的法器,为何不直接造点厉害的杀器,不管是南睿的敌人还是苍天宗都一股脑端了?”
“锻造攻击型的法器不是我的专长,而且记儿你听好……”练海川拍拍段记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虽数次被逼不得已伤人性命,但记住——武力是最后的手段,只要你有任何其他手段,就不要使用武力。因为武力只能带来无法修复的破坏,无论是对人还是事物。现在跟你说这些可能有些难理解,但我要你记好,以后你在你经历更多后,会慢慢明白的。”
段记见练海川说的一脸正色,全然不像是托辞,又想到当初自己心甘情愿拜他为师的时候,就是被他不经意间外露的正气所感染,登时心里的猜忌被压下去几分,说声是。
“其他的也没什么要嘱咐你的了。只是你要尽快办完事,在十五之前从苍天宗撤出来,不然等到考核日,众长老和代宗主估计都会出面,他们可不好糊弄。还有,十五要是夜空晴朗,千万不要暴露在月光下,不然伪装会失效。去吧,多加小心,临走也别忘了去跟你父王道个别。”
练海川一提南睿王子勋,弄得刚刚心情平复些的段记心里又是一阵嘀咕,半晌支吾着才问练海川:“师父,你知道我父……陛下他是怎么处置那些修士杀手的吗?”
练海川轻叹一声:“记儿,南睿王虽然器重我们,但是有些东西还是你我不知为妙。”
段记嘴上随便应付了一声,心里想的却是:“要是像你一样糊弄过去,我可会觉得违心,只怕弄得终生都不安宁。”
辞别练海川,段记直奔子勋的寝宫,全然不等门口守候的小太监阻拦、通报,直接冲了进去。
子勋的剑伤已经没了大碍,摘去了腰部,正双手捧着一本书看着。他见段记如此无礼,也不恼怒,依旧笑着问段记:“记儿,来的这么急,是有什么要事吗?”
“父王,孩儿想请您明说,您到底对姜离等一众杀手做了什么?”
子勋已经目不转睛的盯着手中书,但眉头紧皱起来。
“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请父王明说!”
段记不跪不鞠躬,甚至都不作揖,直勾勾盯着子勋,眼里隐隐有一团火。
子勋猛然将手中书朝书桌上重重的一摔,怒道:“段记你好大的胆!你要为了一个女人,一个想杀孤王的女人,与孤王翻脸吗?!”
“孩儿只是觉得您将他们整治成失去心智的木偶,不按律法审判实在是有失公允。”
“笑话!你要真的这么关心他们,当初捉拿他们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来求情!?”
段记被说中了痛处,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听子勋又道:“段记啊,段记。孤王对你太失望了。孤王膝下无儿,义子韩漂有勇无谋,欧阳靖有谋无勇还满是心机。原本孤王还打算将你培养成心腹,谁知你小小年纪却被反贼的美色所迷。”
段记反问:“那您呢?您又是如何为了自己的权利,盗走弑仙铁配方的?”
子勋听了一怔,接着竟然大笑道:“他们是真信任你啊,连这事都告诉你了。”
他捋着胡须,双目不住地瞥向斜上方的眼角,似乎在回忆什么。
“嘿嘿,当初我为了弑仙铁忍气吞声从伙夫做起,在修士杀手组织里混迹了近二十载,才等到我师父、师兄卓天完善弑仙铁配方。真要说起来,石志孝、姜离还得叫我一声师叔。嗯,卓天也得谢谢我。要不是我偷走弑仙铁配方,气死了师父,哪轮得到他来掌门。”
“你!他们可是你的同门,接纳你二十年吗,你却如此无情无义。”
子勋冷哼一声。
“为君王者不拘小节,要是都像你一样顾及儿女情长,不需要其他国家或者苍天宗,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死在自家亲兄弟手里了。你说我无情无义,那再多杀一个义子也算不了什么吧?”
只见子勋拍拍双手,一个婀娜的人影闻声从房梁上飘然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