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睿王子勋看段记跟着众将士一起呐喊的样子甚是可爱,居然走上前去将他一把抱了起来,笑着问他:“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岁数?是哪里的人士?”
段记答道:“段记。九岁。我……”
话说到此处,练海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段记这个实诚孩子将自己的身世毫无保留的说出来。
可段记刚失去母亲,心中悲愤交加。子勋问他话时又收敛了气焰,显得格外慈祥,让段记的千般委屈再也无法抑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爹爹……我妈妈……都被苍天宗的恶人掳了去,请大王给我做主啊。”
所幸,段记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他双唇颤抖着用含糊的口齿,将前因后果磕磕绊绊的说了一遍,弄得子勋连个大概都没听懂,只知道了段记没了父母,口中不住的好言安慰。
“好了,你也是个男子汉。别哭起来没完。”
子勋用自己的战袍替段记拭去泪水,问他:“今日你与孤相遇也算是缘分,你不如就也来给孤做义子吧。”
段记想到自己虽是骨肉分离,可父母终究尚在认识,按礼不能随便认义父,正准备开口拒绝。
可练海川却高声道:“段记,还不谢恩,拜见你父王吗?”
段记看向师父,只见他眼神严肃,看样子是不准自己拒绝。
在经过了生与死的洗礼后,段记对师父愈发信服。他想,既然师父让他认义父,定是有他的用意,于是便下了决心。只是碍于子勋一直抱着他,段记只能悬在空中冲子勋一作揖,说声:“孩儿见过父王。”
子勋听了哈哈大笑,当即抱着段记上马,与他同乘一骑,号令将士们班师回朝。
一路上,欧阳靖慢悠悠的骑马走在队尾,走得比用担架运送练海川的步兵走得还慢些。
原本走在队伍前列的少年将领见了,当即调转马头,回来与欧阳靖并行。
他对欧阳靖开口便称“王弟”,看样子他就是子勋的另一个义子韩漂了。
“王弟,你怎么走得这样慢?难不成是伤口裂开了?”
“王兄,你就不觉得此事不妥、不想劝劝父王吗?”
韩漂纳闷道:“有何不妥?我看那孩子虎头虎脑的,我很喜欢,父王也很喜欢,收做咱们的三弟不是挺好吗?至于他那师父……”,话说至此,韩漂也迟疑了一下,“我也觉得他有所隐瞒。不过父王跟我都不是好惹的,就是他敢乱来也没什么好怕的。至于苍天宗……今天的战果你也看见了。借他们几个胆!敢来一次,我们就打一次!”
欧阳靖听了冷冷的道:“兄长如此鲁莽草率,只怕日后难以领导禁军全体。”、
韩漂听了也不恼怒,只是笑着答道:“我本不过是个十夫长的遗孤,如今作了中卫将军,就已经知足了。何况,我连这你这中卫主簿都管不好,还能让你溜出宫去与人斗殴,又怎么能领导整支禁军呢?”
韩漂说完,拍了拍欧阳靖的肩膀,又催马前行,全然没注意到身后欧阳靖目露凶光。
转眼间,在一条笔直、平整的大路引领下,南睿王宫已经近在眼前。
段记也曾路过王宫那金碧辉煌的大门前几次,只是守门的武士太过凶神恶煞,弄得他从来不敢驻足。可今天,他却能直接骑着马穿门而过,连门上有几颗门钉都能数的一清二楚,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
又过了两道大门,林立的宫殿才出现在众人眼前。
子勋下马,指挥卫兵将练海川送去看御医后,又亲自将段记从马上抱了下来,蹲下身对他说道:“记儿,我和你大哥还有公务要处理,今晚只能让你二哥陪你了。在你自己的宫殿盖好之前,只能委屈你先和二哥挤一挤了。明日孤将正式加封你为王子,再摆酒宴给你接风,也让好你们兄弟几个正式认识一下。”
欧阳靖一听此话,脸上顿时一扫阴霾,换上了一副夸张的笑容。不等段记作答,他就一瘸一拐的跑过去和段记拉手,并告诉子勋:“请父王放心,儿臣一定照顾好三弟。”
听到欧阳靖要缠上自己,段记心里咯噔一下,正想说些什么,却忽地觉得一件冰冷之物贴上了他的腰间。段记意识到是欧阳靖悄然用他那把手铳顶住自己,于是只能急忙陪个笑脸,送走了子勋。
待等子勋走远,欧阳靖才悠悠说道:“算你聪明。”
“师兄,你缠着师父和我不放,到底想干什么!”
“住嘴!”欧阳靖瞬间又变了脸,“记好了,我只是你的二王兄,知道吗?!至于我想干什么,跟你们没有关系。”
欧阳靖说着,收起了手铳,凑到段记耳边,继续说道:“你们现在是父王的贵人了,我也不能把你们怎么样。不过你要是实在管不住你的嘴,我也有至少九种办法让你从王宫里‘失踪’。不过,目前就让我们先好好相处吧”
在欧阳靖说完这番话后,段记已经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一般。等他“解冻”后才发现欧阳靖已经丢下他自己先走一步了。
所幸欧阳靖的伤还没痊愈,走得步履蹒跚,让段记轻松追上。不然,段记可能就要在这偌大的王宫里迷路到天明了。
在二人不知穿过了几条走廊和几处庭院,终于来到了欧阳靖的宫殿外,殿门口挂着一块牌匾,上写“清心殿”三字。
欧阳靖正准备推门而入,却突然扭头对段记说:“你先进去。”
“为什么?”段记不解的问。
“问那么多干什么?我是你的二王兄,让你做什么你就去做!‘长幼尊卑’的礼数难道也不懂吗?”
段记嘀咕一句:“算了,看你是个伤病之人,就不跟你计较了。”说着便伸手去推门。
可他刚一推开门,就觉得殿内有个小小人影一晃,飘然到了近前。段记还只当是宫女太监之类的人前来收拾床铺。可那人却一手抓住了段记的衣领、一手抓住他的右臂,扭身猛顶段记小腹,用一记过肩摔将他摔在地上。
段记没有防备被摔得结结实实,眼前金星直冒。
那人没有就此停手,反倒一屁股骑在了段记的肚子上,对着他的面门就是一顿连环的拳击。段记在疼痛之余,隐隐感到对方体重很轻,还飘来真真的香气。
不等段记细细体会清楚,那人突然一拳,正好捶在段记鼻子上。顷刻间,浓烈的血腥味掩盖了一切,更消磨光了段记的好脾气。
段记感到这拳过后,对方的拳速变慢,似乎是打累了。他便赶忙逮住这间隙,架住那人的双臂,跟着用前额往上一撞,使出一记头槌。
随着头骨相撞的声音,那人终于一歪身子,从段记身上滚了下去。
段记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叫道:“反了!反了!本公主也是你这条狗能打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