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生死顿悟】
大乾王朝,帝都,皇宫后院,荷花池旁……
一名十岁左右、看上去显得弱不禁风的皇族少年,正在被一群比他个头更高、身形更强壮的皇族少年不断逼迫得后退……渐渐退到了荷花池的边缘,他不时回头张望,终于在池子边缘停下了脚步。
皇甫峥捏紧了拳头,用稚嫩的声音质问道:「太子哥哥这是何意,臣弟已经道过歉了。」
「哼,孤的明月佩可是摔缺了一个角,这可是母后赏赐的,今天是母后的寿辰,你让孤怎么办,一句道歉怎么够?」已经十三岁的皇甫明手上举着一块明显摔了一个角的上等玉佩,还在逼近皇甫峥。
皇甫明两年前被立为皇太子,因为外貌俊朗,谦恭明礼,颇有贤名,加上名字中有一个「明」字,常被人称为「明太子。」
这天刚好是皇后的三十生辰,众多嫔妃和皇子皇孙自然都要前来为皇后祝寿,这后宫荷花池旁因为风景不错,又凉风习习,便摆了几桌,主要是给一众爱玩闹的皇子们戏耍,省得跑到前边大殿中打扰了皇帝皇后和一干重臣贵宾的兴致。
明太子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但是他却鬼使神差地从殿前来到了这里,说是要代皇后给各位兄弟姐妹敬酒,结果不知怎么的的,到了皇甫峥这一桌,却出了变故。
因为皇甫峥年纪还小,所以是不喝酒的,但明太子仗着今天皇后生辰因此强行劝酒,皇甫峥没有办法便只能硬着头皮喝。
却没想到他杯中的根本不是酒,而是醋,顿时刚一入口便喷了出来,明太子顿时受到了冲撞,身上的一枚玉佩就此跌落,也不知道是谁踩了一脚,结果就把玉佩给踩断了一角。
皇甫峥真是百口难辩,有苦难言。
他平时为人就胆小,性格唯唯诺诺,年幼时还因为长得酷似皇帝幼年时受到器重,却因为这性格最终不受今上所喜。
「太子哥哥意欲何为?」皇甫峥不能再退了,虽然他觉得明太子应该不敢当众将他推进荷花池里,但是如果是自己失足跌落,那可怪不得别人,因此决定不再后退。
明太子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再往前走一步,几乎是贴在了皇甫峥的鼻子跟前。
「下跪……向我求饶……或许我会为你向母后求情。」明太子盛气凌人地说道。
「我……」皇甫峥的内心陷入极度挣扎中,他想到了自己母妃最后一次见到他时跟自己说过的话。
「峥儿,宫廷之中求存为第一,其余皆可退而求其次,娘就是不懂这一点才落得如此结局,你要切记切记……」
皇甫峥膝盖发抖,心里慢慢做出了决定,同时也暗暗发誓:今日委曲求全是为了来日,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今日低一次头,也是没有办法。
眼看他膝盖缓缓弯曲,在他周围的众多皇子皇孙顿时看向他的眼神都变得不屑起来就,这种屈辱如同一条毒蛇一样在少年心里撕咬,让他痛不欲生。少年人最在乎面子,今日却为了求存,不得不丢弃面子,有切肤之耻,锥心之痛。
就在皇甫峥内心挣扎,缓缓下跪的时候,不远处的回廊转弯处,出现一名雍容华贵、颇有风韵,年纪实际上已过半百的宫装女子,她的身边是一干上了年纪的数十名妃嫔,显得身份极为尊贵。
她的手臂被一名身体硬朗、看不出年龄,面容清秀的眉发皆白的内侍搀扶着,正徐徐走向这些皇子皇孙,却发现前方好像出了什么事,原本应该在饮酒吃喝的皇族少年男女们却齐刷刷地望向荷花池的某处,那里正好有两名皇族少年对峙着。
「见过皇祖母……」
凡是看到她的这些少年男女,瞬间脸色一白,吓得皮肤血色全无,主动让开道路,纷纷弯腰行礼。
「去看看,怎么回事。」皇太后南宫婉华朝旁边搀扶她的内侍吩咐了一句,白发内侍立刻点头应允了一声,却在刚走出没多久,便听见前方传来惊叫声,原来有人落水了,落水者似乎正是刚才对峙的两名皇族少年之一。
白发内侍眼中顿时闪过一抹精芒,脚下步伐一变,顿时身形快到极致,直接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瞬间便跳起钻进了池子里。
「是他自己不慎落水的……不干我的事……」明太子此时也是脸色有些惊恐,不断地向周围的同族兄弟姐妹分辨。
众多兄弟姐妹都低下了脑袋,不敢多说什么,也有一些人脸上露出兔死狐悲的表情,刚才那一幕让人感到寒心。
皇甫峥已经屈服要下跪了,却被明太子暗中推了一把,跌落池子中,当然这个动作非常隐蔽,没有几个人看见。就算看见了,也没有证据,更不用说,明太子一系的皇族势力非常强大,几乎没有哪一个兄弟能够和他抗衡。
生母是皇后,自己是太子,深受一班文臣青睐,权势滔天,区区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妃嫔之子又算得了什么,又有谁会为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出头?没有!
卑微者,只能是尘埃,沦为强者的陪衬,在这实力为尊的世界里,或许连闪光都做不到。
池水中,皇甫峥在一番挣扎后,喝了很多的水,身子慢慢下沉,不断坠入池底,他慢慢闭上了眼睛,双手拳头依然攥得很紧,很紧,内心极度不甘。
「母妃,你错了……」
「孩儿自从你被打入冷宫以来,活得唯唯诺诺,如履薄冰……」
「孩儿秉承你的信条,委曲求全,却被人一再相逼……」
「这世道不是弱者的世界,是属于强者的世界。」
「想要活得有尊严,唯有抗争!」
「可惜……我懂得太晚了……如今只能沦为他人的笑柄……」
「如果……如果我能再活一次,必将勇往直前。」
悲愤的皇甫峥死前发出了滔天的意志,这意志犹如一团风暴,让池底产生了阵阵不平。这池子里不止一个枉死的人,皇宫内,不时有几个人失踪是很正常的事,这些枉死之魂积攒了无数的怨恨,令池子底部变得犹如处处漩涡一般,产生了异变。但它们临死前只会是无尽的怨恨,而不是明悟,对生命的一种顿悟。
一朝顿悟则天地不同,如鲤鱼化龙,生命由此不凡。
一道金光从池底深处射来,钻入皇甫峥的眉心中,为他守住了最后一口气。
随后,当一只大手捞起皇甫峥往上浮的时候,池底的那些怨魂瞬间成佛。
少年,带着你的不屈意志,活下去,活出崭新的人生,活出青春的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