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恩师入狱,徐家患难,牧之兄上门必有所求,您又岂能袖手旁观。”
王华一脸无奈随后长叹一声:“儿啊!这里面牵扯不止是为父,还有………算了,你还太小又怎知道官场里的黑暗。”
徐牧之听着王华话里有话,追问道:“叔父难不成知道户部废弃木材为何会在我爹建造难民房屋的用料中?”
王守仁也现在一旁帮腔:“爹,恩师出事,孩儿身为恩师唯一弟子,日后要是考取功名时档案里有着恩师的犯罪案底,朝廷又怎么会让孩儿入仕?您难道要孩儿终身不能报效国家吗?”
一席话正中王华软肋,王家书香门第诗书传家,虽然中间出了自己这个不争气的烂赌徒,可王守仁却是王家的希望少儿聪慧有着神童之称,不然也不会被徐贯相中收为弟子。
王守仁见王华脸上露出为难于是孝出强大,又往王华心上撒了把细盐:“爹!难道您真的要见死不救?真的要误了孩儿一生?”
王华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目光看着面前的孝子,多好的儿子啊!为了自己老师把亲爹放在火上烤不说还往上撒盐,嫌火不够大还亲自上阵使劲拱火。
“诶!罢了,你爹我这一辈子过的糊里糊涂的,要不是徐贯兄或许我王华早就离开京师回乡下牧农了,牧之贤侄你想要知道什么你就问吧。”
徐牧之尴尬一笑:“叔父何必这么说,侄儿来就是想知道户部的废弃木材到底是怎样出现在我爹手里的?”
王华回忆着整件事的过程整理好思路说道:“你爹用的那批木材原本是先帝用来给万贵妃建造宫殿用的,可因当年群臣反对又加上瓦剌挑衅边关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那批木材自然也就废弃在户部仓库。”
“前些日子户部仓库的管理郎中令曾找到老夫,说是有人出钱要用这批木材让我睁只眼闭只眼,当时老夫想既然是户部废弃的木材,而且还是年久不用的,能够处理出去对自己来说也算是个功绩,于是乎也就任由郎中令处理。”
“可是没想到过些时日户部竟然上报内阁说是那批木材丢了,当时老夫就这事不简单赶紧找到郎中令问清楚明明木材就在仓库为何户部却说丢了?谁知郎中令却说内阁已经回复丢了便丢了,反正已经烂的不像样子的木材留着也是占地方。”
说到这王华停顿片刻脸上露出羞愧,徐牧之好奇问道:“叔父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说了?还有您为何………脸红?”
王华被气的咳嗽不止,尴尬说道:“胡说,老夫怎会脸红?”
“至于后来老夫越想越奇怪干脆在夜间蹲在仓库外,谁知老夫竟然偷听到郎中令伙同当今国舅爷张鹤龄家仆将木材倒卖到一个叫广发木材的商铺中,老夫当时由于害怕事情暴露会牵扯到自己身上于是也没再深究,没成想最后却是害了徐贯兄,诶!都怪老夫胆小,不然徐贯兄也不会出事。”
徐牧之听完深感震惊,大半夜不睡觉居然跑去偷听一群男人说话,要不是王华有个儿子真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弯了。
不过现在事情好像已经差不多清楚了,国舅爷张鹤龄伙同户部郎中令偷盗木材,然后运到自家开的广发木材店,而徐贯为了给难民建造房屋去户部要木材时被告知木材不够,不得已才会去广发木材店购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徐家父子俩也因此锒铛入狱。
事情虽然想明白了可有个新问题又出现了,怎么样把徐贯救出来成了徐牧之的难题,难不成跑到皇帝面前说你小舅子不是人,偷你的木材,坑你的大臣,祸害你的子民,你还不快去把他给收拾了,你好我好大家好。
徐牧之估计要是真这么干,皇帝不把他当成神经病关上个千八百年的都对不起自己的智商,拿皇帝家人开涮,这事根本不是作死简直就是找死。
徐牧之本想拉着王华去当污点证人可转眼看看一脸轻松的王华便打消念头,一个半夜无聊偷听一群男人说话的猥琐男上了堂上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爹,按照您的说法,那恩师岂不是冤枉的,朝廷给恩师定的贪污渎职的罪名岂不是不成立,那么现在只要把国舅张鹤龄干的事说出来恩师岂不是可以沉冤昭雪。”
王守仁盯着王华话中意思不明而喻,王华眉毛不由的抽动,上辈子是干了什么缺德事才能让亲生儿子逼着老子去拉仇恨,而且还是拉皇帝小舅子的仇恨。
“仁儿啊!为父岂不知把国舅张鹤龄供出来徐贯兄便能沉冤昭雪,可那是国舅爷啊!陛下后宫仅皇后一人,若是皇后死保在陛下耳边吹吹枕边风,谁又能拿张鹤龄怎么办?到时他报复起来你我又怎么办?”
王守仁冷哼一声:“国舅爷又怎样,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不成陛下还能包庇他不成,再说咱们又不是非要亲自上阵,国舅在在京师得罪那么权贵,还不能让那些权贵去找国舅的麻烦吗?”
一番话不仅把王华的智商狠狠胖揍一顿,同时也震惊了徐牧之,王守仁奶萌的脸老成的声音还有少年不该有的老辣以及,真想召唤个华佗把王守仁脑壳劈开看看里面装的什么,突然间徐牧之有个大胆的想法。
“咳咳,那个贤弟啊!你叫王守仁?你爹叫王华?你们是不是浙江绍兴人?”
王氏父子齐齐转头看向徐牧之,上下扫一眼同时做个令徐牧之意想不到的动作,父子俩齐愣愣翻个白眼说道:“你该不会是有脑疾病吧?”
徐牧之惊了,王守仁啊!可不是王守义那个卖十三香的,王守仁又号王阳明,有着不下于永乐时期兵部尚书于谦的才能,明朝最著名的文学思想军事家,能够在孔庙占据一席的人物,还是中国历史上罕见的全能大儒。
没想到面前这个奶萌奶萌的英姿少年王守仁竟然是历史上的那个王守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