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牧之带着王守仁徐徐退出乾清宫,殿内朱佑憆冷眼斜视张鹤龄呵斥道:“张鹤龄!你身为国舅平日里欺压百姓朕看在你姐面上不与你计较,没想到你竟然变本加厉勾结户部堂官倒卖我大明官用木材,你莫不是以为朕的律法不能杀你吗?”
温柔如乡转眼变阵阵雷霆,朱佑憆首次露出的阴狠表情像极了爱情里被抛弃的老舔狗,一次次的辜负,朱佑憆的耐心已经到达顶点,怨恨也好,恳求也罢,眼前的张鹤龄已然成了朱佑樘的眼中钉,肉中刺。
人类的感情就是这么奇怪,爱护时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韪,愤恨时哪怕做的再好也无济于事,感情断了说什么也没用。
害怕,后悔,总以为有当皇帝的姐夫保护的张鹤龄真的慌了,一堆木材,一堆被户部废弃的木材竟然能引的姐夫朱佑憆如此暴跳如雷,天生马虎只晓得吝啬贪财胆小怯懦的人深深体会了亲情的温柔。
“姐,姐夫要杀我,救我啊!”
皇后张晴眼看事情变得不可收拾,先是冲到朱佑憆身边轻轻拍打后背,随后怒骂张鹤龄:“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朝廷的事你也敢参与,咱们张家怎么出了个你这样的混账,还不赶紧给陛下认错。”
朱佑憆冷声说道:“不必了,朕对他张鹤龄已经失望透顶,这件事朕会一力承担,从今天起张鹤龄无旨意不得进宫。”
皇后不可思议看向朱佑憆,自己夫君什么样再清楚不过,以往张鹤龄惹了祸都是自己跑求情,三两句好话哄哄也就不了了之,严重时晚间吹吹枕头风,事情也就过去了。
可这次明显超出意料,无旨意不得进宫,多狠的话啊!万般刀剑都不如一句话伤人心肺,那可是亲弟弟,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以后怕是想见都难。
“陛下!臣妾请陛下收回旨意,鹤龄纵有错,也不至于这样处罚,臣妾父亲早亡家里就剩下鹤龄延龄两个不争气的弟弟,平日里陛下忙于政务臣妾也只能叫他们进宫说说话,陛下……求陛下看在臣妾早亡的父亲面上饶了鹤龄这一次,臣妾……求陛下了。”
皇后双膝跪地行大礼恳求朱佑憆收回成命,已是子女双全的朱佑憆看着心爱之人连连叹气,大婚近十年夫妻相敬如宾感情一直很好,平日皇后从未求过自己什么更别说大礼跪拜。
今天为了一个不争气的张鹤龄竟然让夫妻搞到如此地步,不过皇后不知道越是求情朱佑憆越是气愤。
“皇后身为一国之母,岂能因兄弟而毁了国家律法,朕处置张鹤龄已经是从宽,皇后要是再这样就别怪朕无情了。”
“陛下……您真的这么狠心?”
朱佑憆叹气,恨恨看张鹤龄,这个混蛋真是一点眼力劲没有,这个时候还不快滚,没看到你姐已经伤痛欲绝了。
“张鹤龄!”
“啊!陛……陛下……”
“滚……”
张鹤龄瞬间消失,带着朱佑憆的愤怒走的无影无踪。
“晴儿,起来吧!你啊!真是被张鹤龄拖累的不知情理。”
皇后失落说道:“臣妾是女人,虽然嫁给陛下为妻册封皇后,可兄弟有事臣妾又岂能坐视不管,臣妾让陛下为难了。”
朱佑憆俯身扶起张晴,擦拭过张晴脸庞的泪水后说道:“鹤龄是外戚,本来就是百官眼中的一根刺,朕要是不下这道旨意明日早朝百官还不得把鹤龄参到丢弃爵位,虽说朕已下令让徐承宗只字不提,可你能保证这事不会透露出去。”
“再说朕让鹤龄不进宫对你也有好处,这些年朕独宠你一人百官早就看不下去,多少次逼着朕选秀女扩充后宫,这事你也不是不知道,要是趁着这个机会让百官知道朕的晴儿是个嫉恶如仇的好皇后,那他们还能劝朕选秀女吗?”
“朕要的不仅是天下安稳,还要家中平稳,方才徐牧之的诗说唯有子成材,一笑一泪目,朕深以为然,朕又何尝不是希望鹤龄成才,朕又何尝不想一笑一泪目呢。”
情深伉俪,暖男的语气和行为使得皇后张晴心中一热,身体不由自主的抱紧朱佑憆说道:“陛下,是臣妾糊涂了,不过这个鹤龄是该教训教训了,只是臣妾怕鹤龄不能明白陛下的深意。”
“哼,他不明白也好,先晾他几天再说。”
“父皇,母后,你们好没羞没臊啊!”
“唉呀,照儿”张晴惊呼一声面露羞涩。
太子朱厚照大煞风景站在俩人身旁,翻个白眼说道:“我听说舅舅来告状了,本来想看看热闹,没想到你俩竟然在这搂搂抱抱的,都多大的人了真是不知道羞耻。”
张晴怒视说道:“什么叫看热闹,那是你舅舅,怪不得鹤龄经常说你不亲近他。”
“亲近他?”朱厚照歪头想想随后说道:“凭什么亲近他,舅舅又怎么了,记得有句叫什么王子犯法和百姓一样的话。”
“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朱佑憆及时补刀。
“对,对,还是父皇说的对,我那个舅舅都犯了多少次法了,不照样活蹦乱跳的,再说了给我讲学的大臣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说的不就是要多接近姓朱的吗,他姓朱吗?”
“这话谁告诉你的?”朱佑憆眉眼轻皱,太子关乎国家传承,一个好的太子对国家传承有着至关重要的联系,更别说还是一个正在学习如何做个好太子的朱厚照。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哪个天杀的解释成接近姓朱的,那近墨者黑该怎么解释,姓墨的黑吗?
“没人告诉我啊!书上不就是这么写的吗?嘿嘿嘿……说这话的人还真是聪明,知道姓朱的了不起,要是让本太子遇见了非得好好夸夸他不可。”
“你……”朱佑樘气的半死又无可奈何,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动,朱厚照这些年来活似个滚刀肉,除了皇后张晴哭着喊着能让朱厚照听进去,其余时候依旧我行我素,不听人言,哪怕这人是他亲爹皇帝朱佑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