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转凉,唐忆雪的小丫鬟以不能整日憋在房中为由把她拉到花园里,她拒绝无果只能应从,此时的唐忆雪坐在亭中倚着美人靠,今日的她身着一袭湖蓝色流烟纱裙,腰间碧蓝绸带被系成一个蝴蝶结,腰际绣着些细碎的小花,她正呆呆地看着落叶被若即若离的秋风吹起又落下,她的丫鬟怕她着凉为她披上了一件外衣。
此时一阵嘈杂传入她的耳中。
“你看你看,这唐姑娘的脸色好差啊,好可怜啊。王爷怎么都不去看看她。”
“这有什么?还不是怪她自己,王爷王妃感情那样好,是她自己非要插进来的,要不是王妃心底好让她留下,现在王府里还哪有她的容身之地呀?”
其中还有人应和道:“就是,还妄想用孩子来绑住王爷。”
“不过,怎么说也是唐姑娘先认识的王爷,也实在是想不通,最后会变成这样,啧啧啧……”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有些人啊,表面上看着人畜无害的,谁知背地里都做了些什么呢,或许是她勾引的王爷也说不准呐……”
唐忆雪听见她她们的议论,她偏过头去看向她们。
而秋儿也是气急,跑过去大吼:“喂!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就这么爱乱嚼舌根,小心我去寻了王爷告你们一状。”
听此,几位带头挑事的小丫鬟们纷纷离开,秋儿还得了好几个大白眼。
唐忆雪暗自苦笑,抬头看着远方的天际,缓缓道:“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已见松柏摧为薪,更闻桑田变成海。古人无复洛城东,今人还对落花风。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秋儿听不懂她念的诗为何意,只站在她的身边,心想着应该如何安慰她。
唐忆雪转身目光淡淡:“秋儿,是我错了吗?”
秋儿被唐忆雪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惊得手足无措,唐忆雪却认真地看着她。
这该让她如何回答,她承认一开始她的确不喜欢这个主子,总觉得她心高气傲,有时候还总给王爷闯祸,一干下人们成天给她收拾烂摊子,可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才发现,唐忆雪为人十分的仗义,颇为洒脱。
再者,自从唐忆雪来到王府,秋儿眼见着她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谁能想到明明是她先进的王府却被人说成是横插王爷王妃幸福的坏女人,明明是自己的孩子却要过继到别人,有时候觉得她没有做错过什么,有时候又觉得她做错了很多。
她没做错什么?她只是想留在爱的人身边,与他一起。
她做错的是什么?一切都太过固执。
“姑娘莫要听那些人乱嚼舌根,王府之事难道也是她们可议论的?姑娘不要瞎想了。”
唐忆雪面上没有表情,她自己心里知道,如今在这荣王府中恐怕除了竹雪姑姑和秋儿便再也无人愿意与她亲近了吧。
想来也觉得可笑,曾经她所以为的两情相悦,原来都是假的,那个她所爱的人,满心满眼装着的也从不是她。
秋儿见唐忆雪不说话,便岔开话题道:“对了,姑娘,等会儿奴婢陪您出府走走吧,顺便添置些小郡主需要的东西,可好?”
“也好。”
罗安都城上京一直是全国最繁华的地方,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各式各样的小贩沿街叫卖,熙熙攘攘,远处有一座拱桥,桥上人流如潮,此时午后刚过行人也越发多了。
“让让——快让让!驾——”一位身着长袍的男子驾着马呼啸而过,他手中执着马鞭,用力的抽打着马儿,完全不顾现在街道行人众多,因为他驾马的速度实在太快,还撞翻了一两小摊。
“这人怎么这样!真是不像话。”
“你看看,可不是吗?”
顿时一片哗然。
秋儿眼看烈马就要撞上唐忆雪了,她惊呼:“姑娘,小心!”
唐忆雪应声回头,便见着这一幕,有些懵了,竟也忘了躲开。
只见飞奔的烈马离她越来越近“吁——”男子尽力想控制住局面,可是受惊的马儿根本不听他的使唤“嘶——”烈马的嘶鸣引来了更多人的围观。
就在众人都以为蓝衣女子要葬身马蹄之时,只见,出现一道白影,此人动作之快非常人能比,他们大都没看清白衣男子是何时出手的,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白衣男子已带着唐忆雪飞出几丈远。
此时两人一白一蓝在空中交汇,唐忆雪脑中一阵晕眩,恍惚间可以听到耳边细风簌簌地吹过,裙带飞扬,她还可以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檀香。而后众人便见他们稳稳地落于地面。
秋儿焦急地跑过来询问情况:“姑娘,怎么样了?没事吧?”
直到站稳脚跟,唐忆雪才看清了白衣男子的面容,她和他竟然同时说道:“是你!”
秋儿见他们这般说,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们,认识?”
男子清冷的眸子露出一丝不易察觉心疼,眼前的这位女子还是他当年认识的唐忆雪吗?她不但失了往日灵动,就连眼底都满是疲惫,还记得与她初见的时候,她是那么的活泼开朗。
脑中的幻影与眼前之人互相重叠,显得那样格格不入。白衣男子冷率先开口说道:“当年一别,你我皆以为此生不会再见,没想到今时今日会在这里遇到,命运真是爱捉弄人。”
唐忆雪没有回答他,对于他,她心里只觉亏欠。
坐于马上的男子此时也已将烈马制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周边已有百姓认出了他,小声议论着:“这不是定北候的儿子吗?”
汤晋呈偏头,听见了他们的话,脑中迅速反应出定北候肖乾的样貌, 早就听说这定北候的小儿子肖泽向来目中无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这上京百姓竟然都能认出他,可见这肖泽也不是第一次这样胡闹了。
他上前几步,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变:“我当是谁,原来是小侯爷呀,失敬失敬!”汤晋呈双手抱拳道。
肖泽有些不耐烦:“你认得就好,那还不带着你救的人赶快给我让开。”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议论纷纷,肖泽一个厉眼望去,那些个原本抱怨的百姓们都不敢再议论了。
而这个场景也自是落入汤晋呈的眼中,他眼眸一寒道:“只是,小侯爷当街骑马,毁坏摊位,惊吓百姓,却是有错,事后还出言不逊,罪加一等,小侯爷还不下马,给大伙认个错?”
听见他这么说肖泽顿觉面子有些挂不住了,他气吼吼地说道:“笑话!你算什么?还妄想来指点我做事不成?”
“汤某只是一介草民,自然是不敢冒犯小侯爷的,只是好意提醒一句,这里是皇城,多得是大官,若是一不小心得罪了权贵,只怕以后可有小侯爷苦头吃喽。”
“哈哈哈哈,你以为你是谁?还想用这个来唬我?”肖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汤晋呈冷笑一声:“我是没有,可她有。”说完便指向唐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