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过一段时间,我都会和大昭、江山到一起聊聊天,开一个“三人锵锵小会”。
拗不过媳妇,这一次不得不把她也带来了。看着大昭和江山略带埋怨的神情,我只好耸耸肩,表示无奈。
大昭在中医院,我媳妇是县医院中医科,江山在私人医院的中医药房。没想到,这个小会,我竟然成了外人;以前我们三人吹牛调侃,讲黄段子,抱怨媳妇和孩子,全部不能说了。没办法,只能聊聊中医中药了。
“你们中医科最近接诊一个哮喘的病人,是从我们医院转过去的,现在咋样了?”大昭问。
我媳妇想了想,说:“出院了。”
大昭一脸惊奇,说:“那个病人在我们医院看了有半个月,到你们那儿,这么快就出院了。用了啥方子呀?”
我媳妇说:“我主任说,病不重。给病人开了俩三剂药就好了。用的是麻杏石甘汤,调了点山药水。”
大昭说,“就这么简单吗?”
我媳妇说:“你们那儿用的是补肺益气养阴的方子,要说也不能算错;只不过病人素体阳亢阴弱,如果不把热邪清除出去,病人很难好的。”
然后,他们三人讨论了一下,我大体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原来大昭那儿一开始也是用麻杏石甘汤,不过,效果不好,所以,改用了补肺汤,所以,越来越差。归根到底还是出在了药上,石膏用量不足。
看他们聊的天花乱坠,我插话:“我最近也在学中医,想请三位高贤指点一下。”
大昭发话了:“你那些东西有点欺师灭祖,就别污染我们的中医了。”
我反驳说:“中医已经很式微了,难道还要闭门造车吗?多听听他人的思考,或许能另辟蹊径,对吧!”
大昭无奈的笑了。
我媳妇说:“正好江山也在,让他听听。齐冬都魔怔了,我在家是被他磨的够呛。”
看我跃跃欲试,又有点心怀惴惴的样子,江山来了兴致,说:“把你那大逆不道的言论讲讲,让我参详一下。”
我说:“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一回,我一定让你们刮目相看。”
我媳妇斜愣的藐了我一眼,说:“骨头没有三两重!快点把你的`破转’扔出来吧!”
我沉吟了一下,说:“人体是一个生命体,需要大量能量。所以,最重要的阴阳是什么?是能量的多寡。我们的身体能够抗邪于外,靠的是能量充足。”
大昭和我媳妇莹玉一怔,没想到我会以这个开头。
我继续说:“太阳之为病,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这是太阳病的总纲。我们能够发热,是因为身体有足够的能量可以使用。一旦能量不足,直陷少阴,会怎么样?脉微细,但欲寐。”
江山看着大昭和莹玉,说:“这也没什么大逆不道呀?”
大昭说:“你接着往下听。”
“一样的外邪,身体为什么会有不同的表现?抗邪能力不同而已,最终还是要看身体的能量够用不够用。汗吐下,是身体机能的正常反应,只不过身体的能量不够了,我们需要帮助身体,这就是中医用的祛邪药。如果能量太少了,就是阴证,连汗吐下三种趋势都表现不出来,那么,就只能用补正药了。”
我媳妇说:“在学校的时候,我们教伤寒的老师说,大部分病都是阳证。一旦陷入阴证,就很危险了。身体机能不足了,当然危险呀!”
江山和大昭点点头,表示认可。
我接着说:“太阳病,我们用的很多方子都是在清热,为什么?因为身体突然产生了大量多余的热量,要用出汗的办法把这些热量清理出去。出汗最好的地方是那儿,是背部和头部,热性炎上嘛!”
“伤寒病,是人正常机能下,得病的情况,具有普遍意义。”
大昭说:“你这个`具有普遍意义’,啥意思?”
我回答说:“全人类都是这样发散热量的,老外也不例外。”
江山说:“那杂病又该怎么解释。”
我已经有了信心,继续说:“邪之所凑,其气必虚。人为什么会生杂病?是身体内有一些消耗很大的`病灶’,牵扯了大量的身体机能,形成了暂时的平衡。一旦外邪侵袭,能量不够用了,平衡打破,就会出现各种杂病。”
“这也是我们调养身体,日常养生的价值所在。生病,为我们提供了了解自己的机会。”
“看来我们真得听一听外行人对我们的评价,齐冬这一番言论,我觉得价值很高。”江山说。“我最近在听百家讲坛,王立群老师讲的大风歌真过瘾!尤其是鸿门宴,百听不腻。”
大昭说:“看来你很有心得呀!”
江山说:“对呀!我们现在一说到鸿门宴就是觉得很危急,其实,阴阳共生,危险同样也意味着机会。就是在鸿门宴上,张良和刘邦看见了项羽集团最大的软肋,将相不和,这给了陈平离间下蛆的机会。我们中医看病同样要看见这个机会,这是我们能否在同西医的抗衡中不败,最大的依仗。”
莹玉说:“你解释一下,我有点跟不上了。”
我拦住江山的话头,说:“我来抛砖引玉,你们看是不是这个意思?我们西医从外来治疗疾病,往往忽略了机体自己的力量;就像美国人援助非洲一样,直接给钱,而不是引导他们自己依靠自身的优势来发展自己,结果,越援助非洲越穷。”
大昭抚掌大笑,说:“这个比喻精到。”
江山说:“虽然我们现在吃的比前人好,但是身体机能却在下降。我为什么说现在的人总体身体状态不好,是因为我们的心跳比我们父母辈要快。我看书上说,平常人,一呼一吸间,脉跳五下。现在很多人都是六下。这说明现在人普遍虚。”
大昭说:“你这话虽然不中听,但是,确实如此。”
我说:“说到百家讲坛,我也喜欢。尤其是讲金庸的,我必定都是要听的。北大孔庆东讲武侠,很精彩。其中,他讲到现代武术的时候,说我们对自己的身体信任度下降,分析的很精彩。”
我媳妇说:“信任身体,这有什么可讲的!”
我说:“是这样,孔庆东教授说,你看三国,看水浒以及一些民国以前的游侠类的书,很少看见某个英雄还需要练武功,一练好多年更是凤毛麟角;民国以后的书,都是需要练武功的,为啥,对身体的信任下降。”
“他举了一个他年轻时候在东北打群架的例子,一方大哥怎样来表现自己牛掰,通常都会说`你拿个家伙事,我空手干翻你。’老大都是对身体极度自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