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济恒这一剑不但斩断了衣袖,似乎还砍伤了他。
佩剑递给了福泰,金济恒声音依旧冷的没有半丝温度。
“走。”
福泰受命,一刻也不敢耽误,推着轮椅就走。
云裕看着他们离开,想要去拦,但想起了金济恒所说的那句话时,他又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云老板,我同你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他一直都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明明忘记一切的人不是他,等了这么多年,最后就得了这一句反问!
云裕手中骤紧,将那片残袖攥的扭曲狰狞,目光也变得阴狠森沉,在他的身上只有煞气和冲天怒意。
以及一丝弱不可察的委屈。
裕兴典
有人走进了当铺,停在了柜台面前,没有开口,也没有把要当的东西放在柜台上,正在算账的掌柜有些奇怪,抬眸看去。
“东家!东家您回来了!”
掌柜慌忙迎上前,关切道“东家何时回来的?这一路上可辛苦?”
那人一抬头,露出了那双充满阴戾的眼眸。
掌柜被吓到了,磕磕巴巴的问道“东..东家,您这是怎么了?”
“现在我手中还有多少钱?”
掌柜说道“具体的不是很清楚,但裕兴典所有的分铺加在一起最少也得有几千万两。”
“够了。”
那人低沉开口,声音冰冷摄骨,好似剑锋贴面而来,令人毛发竖立,血气倒流。
“东家...............”
掌柜跟了东家多年,东家向来温和沉稳,对任何事从未有过一丝动容,而眼前的东家就像是从炼狱回归的恶鬼,凶神恶煞,阴气森然,令人不寒而栗。
流放半年,东家到底遭遇了什么?
“拿出一半的钱来,以你的名义,把金府附近一条街的都给我买下来!”
掌柜问道“买这么多的铺子做什么?”
只见自儿东家阴沉着脸,咬牙切齿的说道“卖包子,豆腐,木炭,金店,玉铺,戏院,布行。”
开铺子倒没什么,可为什么非要买金府旁边的商铺,皇都城好的地段多得是,金府那虽然地势不偏,但也不是什么好地段,在那做生意怕是要亏本。
这些话掌柜的只敢想,不敢说,因为眼前的东家就像是一只游走在暴怒边缘的野兽,万一自己一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话,怕是真的要凉了............
晨曦微露,枝头寒霜斜挂,朝雾轻笼在金府之中,把那原本如鬼宅一般破旧荒凉的府邸衬得是仙气盎然,如斯如画。
金济恒坐在树下,胳膊搭在轮椅的扶手上,看着眼前的美景,眸中平静无波,一片安逸。
自从他的腿断了之后,他便不如以往嗜睡,睡眠很浅,稍有动静便会惊醒,而且睡觉的时辰也很短,合眼没多久便会醒来。
有时醒来窗外蒙亮,有时醒来还是半夜,但每次从梦中醒来他都是自己摸索着挪到轮椅上,自己推着自己去园中赏景打发时间。
福泰为此说过很多次,要他叫醒自己,好歹也能帮他一些,但是金济恒都是放耳朵听着,从未在清醒之后去打扰过福泰。
“啾啾——”
朦胧之中偶闻一声鸟鸣,声音清脆动人,使得缭绕朝雾变得生动隽永。
金济恒轻轻阖眼,深吸一口空中的清凉。
“砰砰砰砰砰!”
突如其来的鞭炮声吓得金济恒猛地一激灵,吸入腹中的清凉猛地溃散,那仙境一般的朝雾也被这滚雷一般的巨响炸的浑浊阴冷,充满了刺鼻的火药味。
青雾中传来了蹬蹬蹬的脚步声。
金济恒转眸,只见浑浊青雾之中映出一个人影来,那人蓬头散发,步伐诡异蹒跚,身影似鬼如魅,正向他快速跑来。
那青雾本就骇人,而现在又出现一个身形如此诡异的人,怎么看都像是从地下跑出来的瘸腿小鬼。
金济恒未有犹豫,直接拿起用来抵轮椅的板砖,对准青雾里映出的那个人影扬手就要砸过去。
“公子,出了什么事!”
板砖即将脱手之时被金济恒猛地又拽了回来,此时那人已然跑到金济恒面前,他拨开散落在面上的漆黑长发,露出了脸。
来人竟是福泰。
金济恒看了他一眼,默默放下了手中的板砖“无事,可能是有新店开张放个鞭炮招揽客人。”
福泰松了一口气,他拍了拍咚咚乱跳的心口,说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您又偷偷的弄轰天雷了!”
他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刚刚冲出来时衣裳都穿错了,长裤套在了胳膊上,外衫套在了腿上,脚上只有一只鞋。
难怪他这一路脚下蹒跚不稳,还险些摔倒。
鞭炮声停了,空中又恢复了寂静,金济恒道“时间还早,你再去睡会吧!”
福泰揉了揉略有些困意的眉心正欲答应,突然门外再次传来了响亮的鞭炮声。
“算了,还是不睡了!”
这鞭炮放的跟打仗似的,要他怎么睡!
福泰把衣服整齐穿好,洗漱一番后正要去做饭,金济恒突然叫住了他。
“我方才听到有人在喊卖包子,不如今儿咱们出去吃吧!”
福泰闻言放下了怀中的柴火,取了一些钱,推着金济恒出门去。
“奇怪,这条街上的铺子怎么都挂了红绸?”
福泰也觉得奇怪“就算最近生意难做,但也不至于整条街的铺子都转卖吧!”
说话间两人已然来到了包子铺,铺里的伙计热情的上前招呼。
“两位客官里面请,今儿我们包子铺开张,买一屉送一屉,鸡蛋汤和清粥统统免费!”
金济恒眉间一挑,这铺里的老板当真是会做生意。
他道“要一屉包子,两碗清粥,不去屋里了,你摆张桌子在门口,我们就在外面吃。”
金济恒如今轮椅不离身,而这些铺子门口大多都是有石阶的,没有木板在上面铺着,他根本就进不去。
谁曾想那伙计笑道“客官还是屋里来吃吧!外头冷,包子端出去一会就凉了,吃了生冷的东西怕是要不舒服的。”
说罢将手一身,指向门口,笑道“客官请!”
正要拒绝时,他突然看到了伙计指的地方,这包子铺前只有一半石阶,另一半石阶被石灰浆填充,压成了一个小小的斜坡,他的轮椅正好能通过那斜坡进入铺里。
福泰也看到了,他正要推着金济恒进包子铺时,只见公子突然伸手阻止了他。
金济恒看向面前的伙计,问道“敢问这包子铺的东家贵姓?”
他坐着轮椅,这家新店砌平了石阶,如此巧合,他不得不去怀疑。
只怕这店铺背后的东家是他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