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谷什么也顾不上,一路奔逃,他只想活下去。在黑漆漆的树林中,也不知跑了多久,实在太累,回头也不见马大年他们追来,加之夜间难辨方位,便停了下来。
山风吹拂在脸上,有些冷飕飕的,也让他略微冷静些。他仔细看看四周,点点月光洒下,清幽冷寂,却仿佛狰狞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等他自投罗网。张谷心下有些害怕,这林子,村民们口口相传可是恐怖异常,好进不好出。
张谷小心翼翼的四周看看,除了树就是草,这样的位置可是很不利,容易被野兽袭击。突然,他想起身上还有为母亲烧纸留下的火石,于是伸手往怀里摸索,还在!这真是救命稻草!
蹲下身找了些枯枝干草,捆成一个小火把,点燃后,顿时心安不少。他又四处查探一番,发现了一棵差不多三人合抱的粗壮枯树,树干中间有个洞,看样子倒是能勉强钻进去。
他捡了根长长棍,隔着一段距离往树洞里一阵捣鼓,驱散那些蛇虫鼠蚁之类的。马上就有簌簌之声传来,有往上窜的,也有往下逃的,倒是没有看到最害怕的毒蛇。
多亏他从小在山里野惯了,什么掏鸟捉鱼、爬树摘果没少干,也知道一些林中注意事情。他还是不放心,便又找了点枯枝叶点着,对着树洞熏烤了一番,才安心躲了进去。
一股刺鼻骚味传进鼻孔,还有些颗粒粪便,有点像老鼠留下的。他用树枝清扫了一番,又用枯叶铺垫一番,将就对付一晚。
可是刚坐下,脚伤立马发作,痛得他龇牙咧嘴。细看脚踝,肿了一大圈。用手摸了几遍,暗自庆幸没有折了骨头。这种情况他以前遇到过,家里请不起郎中,就自个儿抹些草药,隔几天就好了。
回想起这几天的遭遇,张谷不禁悲从中来,家就这么没了,父母先后殒命,自己也险些丧命。现在还流落到这大山林中,不知何去何从。回去是断然不可能了,失去父母,也没有人会收留他,何况还有马大年在虎视眈眈,凶多吉少。只有逃离艾草村,才是唯一活路!
此时肚子却咕隆隆打起鼓来。只是现下一点食物也没有,又是晚上,不敢出去寻吃的,只得忍饥挨饿。夜晚是各种野兽猎食的时候,这个时候出去无疑是危险重重。不过对张谷来说,挨饿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胡思乱想了一阵,终于呼呼睡去了。只是白天受了太多惊吓,晚上睡不踏实,时而哭喊,时而梦呓。
第二天,当一缕阳光穿过树叶,透过树洞打到张谷脸上,他才慢慢醒来。睁眼一看,天已大亮,日过三竿。
慢慢从树洞爬出,仔细打量四周。这是一片连绵树林,山高林密,花木繁盛,鸟语花香,薄雾蒸腾,竟十分梦幻美丽。张谷甚至觉得,这里比原来的家还要漂亮些。如果不是还要报仇,他觉得就在这儿生活下去也挺好,远离人间喧嚣,自由自在。摇了摇头,他现在得先找些吃的。
这种大山林,一般都有很多野果之类,只是须得识别,若吃了毒果,那就有死无生了。张谷自然是认识好些野果子的。他左顾右盼,很快就找到一株野葡萄,枝叶茂盛,一串串只有他指尖大小的果实倒挂枝头,青黑夹杂。张谷三下五除二,扯下一些藤蔓,抓起一把就往嘴里塞。味道是酸甜但是并不可口,更多的是酸中带涩。张谷现在又饥又渴,当然顾不得那么多,吃得津津有味。
后来又陆续找到些野山药、八月炸、拐枣之类的东西。特别是野山药烤着吃,香气扑鼻,又香又糯,而且解饿。
吃饱休息了一会儿,又开始为下一顿忙碌起来。掏鸟窝,抓山鼠,摘栗子,不亦乐乎,这山林竟成了张谷的一处乐园。短暂的忘却了所有不快。
晚上又找了一处岩缝,生了火堆,烤起食物,香气四溢。大快朵颐之后,他获得了久违的满足感。
火光跳跃中,内心平静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