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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天

晚上,月色朦胧。

两人出现在一个临时搭建的营帐外。

李明霖身穿宽袖双排扣上衣,方领长袍,束腰,大腰带。

蒋一枚戴十字礼服帽,穿双排扣窄袖衣,打褶裙,无腰,长裙带落地。

从营帐的气口望进去,内部比较宽敞,有一个朱漆的长杌子,上面摆了茶盘好点心,一个二十二三岁的青年男子坐在太师椅上,正在看着手中的书简。

他的装束很是华贵,头戴漆纱笼冠,身穿素龙袍,从气质神态上看,地位不一般。而他身边几步远处,侍立着两个年轻的侍卫。

这时,门口有人进来报告:“启禀太上皇,尚书李欣的女婿裴攸求见。”

啊,原来这营帐里坐的青年竟然已经太上皇!

蒋一枚和李明霖颇感惊讶,这个年纪做皇上都不大,竟然是太上皇,那皇帝该会多么小啊!

只听那太上皇说了声:“让他进来。”

一个二十多岁的官吏模样的男人进来行了跪拜礼,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双手呈递上去:“恭请太上皇圣安,太上皇此次率军西行,在葫芦峪停驻,臣连夜逃出平城,来到这里,是有一封密信需太上皇亲自过目。”

太上皇闻言有些诧异,他接过这个叫裴攸的男人手中的密信,匆匆地看了几眼,不禁怒火中烧,气血上涌:“太皇太后与中领军李奕苟且,已经十年有余,人所共知?”

他将密信往身前的长杌子上啪地一拍:“裴攸,此事当真?”

裴攸隐隐一笑道:“他两人朝夕相伴十多年,他们的风流韵事已经传遍了后宫,现在除了太上皇您,没有人不知道的。”

“来人,把中领军李奕叫过来,我要亲自查问。”太上皇厉声叫道。

他旁边的一个侍卫立刻领了命令,走出了营帐。

“中领军李奕,太皇太后……”蒋一枚看看李明霖,“这是南北朝北魏的事儿吧。”

后者点点头:“对,是北魏那个励精图治的冯太后,现在这个少年太上皇应该就是拓跋弘,而他父亲拓跋濬是冯太后的丈夫,已然驾崩多年了。对了,冯太后虽然三十出头,但已经不能叫太后了,现在是太皇太后。这个拓跋弘软弱无能,治理不好江山,自己让位给儿子拓跋宏,一个小孩子如何当得了皇帝,所以太皇太后还得帮忙辅政。”

“啊,我想起来了,这个李奕的确是冯太后的情人,今天,难道是他送命的时候到了?”蒋一枚在脑海里费力地搜索着那段历史。

“这个李奕可是有情有义,有才华,有担当的男人,今天不能让他就这样惨死。”李明丽嘀咕着。

片刻之后,营帐里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出现在了营帐里,只见他一身贵族日常服饰,长得俊秀伟岸,气质不俗。

他给拓跋弘行了跪礼之后,拓跋弘将密信唰地一下投掷到他脚下:“好你个李奕,堂堂中领军,还是后宫詹事,哦,我险些忘记了,中领军执掌宫廷禁军大权,随时可以出入后宫啊,所以你们朝夕得见。”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脸上青筋暴突,李奕不禁身上一抖,低头拾起地上的密信,一瞥之间脸色变了,不过他十分镇定:“启禀太上皇,李奕冤枉,这不知道是哪起子小人合谋诬陷下官,况且还玷污太皇太后的名声,卑鄙小人,应该拿去问斩。”

说完,他扫视了旁边侍立的裴攸一眼,已经心知肚明。

裴攸既然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岂会让李奕有活下去的机会,于是他断然说道:“太上皇明察,但凡男女私情,只要不是捉奸在床,哪里有人会亲口承认,我想这李奕定是倚靠着太皇天后这个大靠山,不把您这个太上皇放在眼里。”

此话对于已经退位的拓跋弘犹如火上浇油,他见李奕矢口否认,不但不相信他的话,反而更加气恼,他看向旁边的侍卫:“去,取刑具来,先给他上拶刑。”

侍卫答应一声出去了,片刻领了两个行刑的士卒过来,只见其中一人手中拎着两个个刑具,是用绳子穿着的五根小木棍,将这两个刑具套在李奕的手指上,两人两边一拉,木棍用力收紧。

李奕啊的一声惨叫,冷汗瞬间从头上冒了出来。

拓跋弘咬着牙问道:“你承认不承认?”

李奕的脸上因为痛苦有些扭曲,但他双目炯炯地盯视着拓跋弘,一字一顿道:“臣无话可说,臣不承认。”

拓跋弘的脸上肌肉不自觉的抽动着:“来人,给我将李奕的十根指头用刀砍了,我看他到底死硬到什么时候?”

旁边行刑的士卒答应一声,抽出了随身刀具,向咬牙坚挺的李奕手指头上砍去。

“刀下留人!”一个女人的声音风驰电掣般传来。

那刀具还有一寸就要砍到手指了,却被这凄厉地一声大叫吓得停住了。

只见进来的女子容貌娇美,一身银色锦袍,腰间琉璃珠带,头上两只金步摇。冯太后和她的一个侍卫俨然从天而降,一营帐的人吓得目瞪口呆。

“太上皇,你这是唱的哪出戏啊?”冯太后站在拓跋弘的面前,眼睛看着跪在地上嘴唇已经咬出血来的中领军。

李奕看到冯太后,犹如溺水之人见到了浮木,心中一松,不觉晕了过去。

冯太后的侍卫忙疾步过去:“快,还不赶快撤下刑具。”

两个行刑士卒吓得面如土色,手忙脚乱地将木棍子从血痕累累的手指上拆下来,这一系列动作引起的疼痛让李奕“啊”地一声叫了出来,慢慢地睁开了眼睛,随即流下了一串泪水。

“当今朝廷赃官当道,贪污成风,国库匮乏,天灾频发,民不聊生,义军四起。哀家几次三番给你出谋划策,面授机宜,让你重整朝纲,中兴魏室,对官吏实行班禄制,对百姓实行三长法和均田制。

可是你畏首畏尾,前怕狼后怕虎,老臣一反对,你就躲进自己的崇光宫,终日焚香礼佛,把偌大的国家交给一个小娃娃。你既然无法治理国家,现在在这营帐中又是在做什么?对朝廷的中领军用刑,你的胆子看来也不小啊。”冯太后连珠炮似的点数让拓跋弘搓着双手,不敢与她对视。

“儿臣只是收到了一封密信,以为李奕他……”他嗫嚅着不敢往下说。

“以为李奕他什么?怎么不说啦?哀家今天就是过来告诉你,也告诉你们,”她的寒冰似的目光在营帐里逡巡着,每个接触到她目光的人都仿佛碰触到了滚烫的炭火,慌忙地躲避着。

她冷冷一笑,踱步至李奕的身边,将他搀扶起来,然后拉起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她恨恨地说:“你们给我听清楚了,今天哀家要告诉你们,李奕对哀家有救命之恩,救了哀家,就是救了魏室,以后无论是谁,胆敢再伤害李奕一分一毫,别怪哀家翻脸无情。”

然后,她拾起地上的密信,打量了一眼,吃的一笑,就着营帐里立着的灯盏烧了个干净。

然后,她看着旁边体若筛糠的裴攸说:“裴攸,你好大的胆子,哀家这边刚将你丈人李欣打入死牢,你就想过来翻案。你明着对付李奕,实则是想对付我这个太皇太后。你以为搬到了哀家,李欣就又咸鱼翻身了,对不对?”

“你这个如意算盘打得挺好,可惜,哀家岂能成为你们砧板上的鱼肉?来人,将裴攸给我拿下,推出去斩了。”冯太后冷森森地看着裴攸,后者依然瘫倒在地上。

忽然,他仿佛想起了什么,跪着爬到冯太后的脚边:“太皇天后,下官也是被人蒙蔽,这密信不是我的主意,我什么都不知道,是朝中那些赃官授意我这么做的,现在我明白了,他们是在造谣,这信是诬告,下官愿意招供,将他们全部招出来,将功者折罪。”

他这几句话说得极为混乱,不过大致意思大家都听得明明白白。

拓跋弘听了他的话,脸色铁青道:“好你个裴攸,竟敢诬告,险些害惨了朕。”

然后,他向冯太后施礼道:“母后,儿臣糊涂,被这起子小人蒙蔽了双眼,险些做了错事,请母后责罚。”

冯太后微微一笑,扬手道:“罢了,想你也是一时气恼,障了神智。不过,哀家此次前来,因朝中后宫有些事情需要中领军处理,这就将他带走,还请太上皇见谅。”

拓跋弘马上恭敬地说:“母后,请自便。”

几个人毕恭毕敬地将冯太后、李奕和侍卫送出营帐,早有人牵过了马车,三人上了车向皇宫方向进发。

路上,三人同坐在车中,李奕奇怪地打量着侍卫,心中诧异,这侍卫为何如此大胆,竟然同太皇太后共车辇。

正当他将充满柔情的目光投向冯太后时,冯太后朝他微微一笑:“你先把眼睛闭上。”

李奕不知她何意,不过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待到他允许睁开眼睛时,惊讶地发现同车的两个人竟变成了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他瞠目结舌道:“你们是何人?冯太后和侍卫哪里去了?”

李明霖笑道:“不必担心,冯太后此刻正在后宫等着你呢,我们两个只不过是善于易容术罢了,刚才为了救你才在拓跋弘面前演了一出戏。”

李奕忙施礼:“多谢二位出手相救,否则今晚我李奕恐怕要身首异处。”

“中领军大人,我们素来敬仰大人重情重义,你先是在拓跋濬送葬之日不顾生命危险跳进火里,救出了投火自尽的冯太后;之后又在冯太后意欲悬梁自尽时阻止了她,再次搭救她的性命。随后,你帮助冯太后铲除了意图篡位自立的奸臣乙浑,才有了北魏后续的一切可以书写的历史。”李明霖诚心诚意地说。

李奕忙摆摆手道:“这是我这个做臣子的应该做的。”

“中领军大人,今天多危险啊,你回去以后,一定要马上找到冯太后,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她,然后赶快商议对策,如何应对这些小人。”蒋一枚叮嘱道、

李奕说:“刚才多谢姑娘了,姑娘的易容术简直是太过神奇了,连我这么熟悉冯太后的人都信以为真了。”

说完这句话,他仿佛觉得自己说漏了嘴,脸上有些尴尬。

蒋一枚装作没注意到,笑笑说:“让中领军大人见笑了,都是雕虫小技,不过能救你一命,我们实在是高兴的很。”

待到第二天将李奕送进了城,三个人才互相道别。

李明霖看着他急匆匆走路的背影说:“他到真是一个痴情的人,历史记载拓跋弘断其十指,他几度昏厥,可是硬是咬着牙不招供,最后拓跋弘说再不招供,就阉割了他,并且裸体在营中示众,他无可奈何才招供。最后他死于腰斩。”

蒋一枚道:“阿弥陀佛,保佑他这次死里逃生之后能长伴冯太后左右,毕竟冯太后于政治上颇有建树,他和冯太后两个人都是单身,而且真心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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