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杨运通一笑,尴尬地道:“区长,昨天、今天都没见黄区长的面,不知道他上什么班,不敢乱说。”
赵兴旺道:“这个事情啊,就由你传达给他。因为你们是一个战线上的,机电区长,机电班长,一字之差,干的是一件事,我就不在多说了。二是,井下物料要分类码放,不能搅在一起,胡子眉毛的分不清,每类材料之间要间隔三到五米的距离,并要挂牌管理。卫东,这个事情你要抓一下。”
赵兴旺说着看了任卫东一眼。
任卫东回道:“好的,区长。”
赵兴旺继续说下去:“三是,井下我们管辖的巷道范围内,底板要平整,不能坑坑洼洼,不能有积水,不能有石子泥巴,更不能有灰尘。每个班要打扫一次,这个要当作一项交班内容,不合格就要扣罚。姜开昌,你是验收员组长,这事归你管。卫东,还有你。”
姜开昌答道:“好的。区长,我让他们将这作为交班内容。”
赵兴旺点一下头,表示同意,又道:“四是,要做到工完料尽。不能这里喷完浆了,喷浆机里边还有水泥沙子。装散水泥、沙子的矿车,卸的时候要清理干净,不能拉下一顶点东西,更不能有大车底。干完每项活要收拾的干干净净,不能留下一大坨屎,让别人替你擦屁股。这是一项制度,也是一项交班内容,老姜。
五是,关于废料回收。井下不能复用的材料、工具要及时回收,不能乱扔乱放,更不能当垃圾扔了。领导最烦恶这个事了,这些东西要集中打上井来,交到矿上。井下的文明生产就安排这些。”
赵兴旺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又说下去:“井上的文明卫生,我这样想的,叫作各扫门前雪。什么意思呢?就是各自负责自己的房间。
区长室,我和刘忻康负责。书记室,书记和杨文庆负责。技术室,卫东自己负责。工区值班室,由刘忻康和值班的负责。会议室,也就是这个房间,由杨文庆和值班的负责。包括桌面、地面卫生,桌椅、器具摆放,墙面整洁等等,一样不拉的。在谁屋里,谁负责。走廊卫生,由刘忻康和杨文庆负责,责任明确开来,一人一天,单日子是刘忻康,双日子是杨文庆。关于文明生产,我就说这些。书记,其他人,有什么补充的?”
杜文礼笑着接过话来,道:“区长刚才说的很全了,责任也明确了,接下来就是落实。很多事情,不落实等于零。我建议,这项工作要作为工区的一项重点工作,天天有通报,天天有处罚。我们不抓不管不推,没人会当回事的。”
赵兴旺插话道:“书记这句话提醒了我。关于文明生产的安排,卫东,我看你一直在记。这样子,你把我刚才说的和书记说的这些整理出来,我和书记看后,张贴上墙,同时给曹科长那里送一份。忻康,你那里也留一份。如果办公室要的话,就给他们。对了。书记,今天是您接班值班吧。这些内容,要在三个班前会上传达。千万不能让领导把我们当反面典型给抓了。谁还有什么事?没有。今天就到这里,散会。”
第二天一早,任卫东吃过饭来到工区,和值班的书记打过招呼,换上工作服,下井来到运输大巷。
自运输大巷片口向南,就是掘进二区的卫生范围。只见大巷尘土飞扬,一时乌烟瘴气。
前边有三个人,一个人在指指点点说着什么,另两个人挥舞着扫帚,打扫路面。任卫东用毛巾捂着鼻子、嘴走到近前,只听姜开昌大声叫道:“不要这样扫了,满弄得大巷像个窑筒子,让人喘不上气来。”
一个名叫汪守信的人,边扫边道:“你以为我们愿意干啊,这是书记安排的。”
姜开昌说道:“书记安排的没错。不能因为扫地,把大巷弄得像烟筒一样。这样的话,还不如不扫。”
一看任卫东来了,汪守信停了下来,道:“任技,怎么办?老姜不让干了。”
任卫东拿下毛巾,笑道:“不是老姜不让干了,是你们这样干不合适。打扫卫生本身是对的,错的是不应该这样干。你看,应该先洒水,稍微一干再扫地,就不会有粉尘了。这样干的话,老姜还会说什么吗?”
被任卫东击中要害,汪守信一看这样不行,放下扫帚对那个叫刘永忠的道:“老刘,我去拿水管,回来再干。”
任卫东边走边对姜开昌道:“人就这样,不干少干还有收入最好。这是人的天性。”
姜开昌道:“任技,前些年斗私批修的时候,人们可听话了,叫怎么干就怎么干,虽然有调皮捣蛋的,却很少有拧着干的。这些年不行了,你让他这样干,他非要跟你别着来。你说,现在人怎么这样了?”
任卫东看到路边有一根扫帚苗子,抢先一步拾起来捏在手里,道:“这是大环境大形势,埋怨这埋怨那没用。要根据变化采取不同对策。只要你点中要害,一针见血,很多人还是讲道理的。”
来到轨道下山上车场片口,看到绞车司机于会昌正在用面纱擦拭绞车卫生,任卫东和他打招呼:“老于,忙着呢。还是你积极,区里安排就干。”
于会昌笑道:“任技,老姜,早班啊。书记安排了,就要响应。听党的话,跟党走,没错。哈哈。”
任卫东道:“老于,你是党员吗?”
听任卫东这样问,于会昌立即兴奋起来:“当然了,满打满算党龄快十二年了。”
谁想,姜开昌当场揭短笑道:“任技,不要小看老于,他参加过自卫反击,只是他们上去的时候,仗已经不打了。他连敌人的毛都没见到一根,其实就是部队轮流换防。”
于会昌抢白道:“老姜,猫耳洞,你蹲过吗?哼!”
姜开昌哈哈一笑,道:“好,好,我说错了。你是功臣!”
任卫东伸手摸向绞车开关后面,抬手一看,没有一点灰尘,道:“老于,你上过前线,经受过考验,这是一辈子的财富。你干嘛嘛行,就拿开绞车来说,从来没有过失误,一般人达不到这个境界。现在,矿上、工区里号召文明生产,你也干得漂漂亮亮。你看啊,这绞车一尘不染,大肚子开关也干干净净。上车场,也知道先洒水后打扫。属于你范围的巷道,整得清徐徐的,让人舒坦。老姜,不服不行。”
姜开昌明白,这是任卫东给于会昌戴高帽子。人就是这样,都喜欢好听的,大人小孩,当官的老百姓都脱不了这个俗。人啊,确实是需要正面鼓励的。
“过奖了,还差得远呢。”于会昌却有些不自然地笑道。
走到躲避所,也就是打点硐室,任卫东指着地上的物品道:“老于,这些不用的销子、环要挂起来,不能扔在底板上。”
于会昌走过来看了看,道:“任技,只顾忙那里,还没来得及摆弄这里。放心,这些忘不了,马上就弄。现在就去迎头吗?”
任卫东道:“不急。下面的人上来时走钩也晚不了,就我们两个单独走一趟,有点浪费了。是不是啊?老姜。”
“对。我们不急,等一会儿,还能在上面帮老于干点活。”姜开昌附和道。
“别说漂亮话了,我都拾掇得差不多了。”谁知于会昌并不领情。
姜开昌哈哈大笑,没再说什么。
下面打点起钩,夜班人员上来后,任卫东他们坐车到了轨道下山迎头。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凑着不走钩的机会,任卫东爬了上来,准备去皮带下山那个掘进工作面。
“老于,早班有领导来吗?”看到于会昌,任卫东问道。
“十一点多的时候,给下面打电话,没人接。袁矿长来了,戴着崭新白手套,这里摸摸,看一下白手套,那里摸摸,再看一下白手套。当时,我心里暗笑,今天你是白摸了,我早就用白纸摸一遍了,防备住有人来查,果不然真的来了。他挨个地方摸一边,什么也没说,面带笑意地走了。”刚才还有些洋洋得意的于会昌,现在却有些不自然:“走钩一忙起来,忘记汇报了。”
“老于,你在这里,就是让人放心。”任卫东笑道。
得到领导夸奖,于会昌脸上满是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