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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倚翠楼?”王佳放下咖啡,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听起来像是个寻花问柳的地方。为什么会在那里?”她捋了捋小允子脊背上的毛。

小允子的化形是一只胖乎乎的黑猫,毛色顺滑油亮,手感颇好,唯独四只脚上的毛纯白,像是戴了四个白手套。王佳没事时就喜欢把玩小允子的毛,谁能不喜欢胖乎乎的白手套猫呢?小允子刚和王佳认识的时候,觉得被任务者当成宠物把玩有损自己作为系统的威严,还会象征性地反抗几下,后来两人认识久了,小允子反抗不过也就屈服了,反倒享受起了王佳的免费按摩服务。

王佳想不通为什么索性也就不想了,“好了,我问也问完了,直接进入任务世界吧。”

“好,那开始喽。”

年久失修的屋子墙漆斑驳,露出里面淡青色的墙砖,见证着这户人家曾经的底蕴。屋内还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捂住鼻子,堂屋里的老女人却好像完全闻不到这股霉味,依旧自顾自地翻腾着灶上的那锅粥,时不时地走进儿子儿媳的房间,看顾一下昏死过去的儿媳。

王佳,啊不,现在应该是孟天青了,她盯着头顶洗的发白的床幔,腰腹疼得厉害。她还以为自己会穿到原主被推了摔倒在地、满地是血的时候,没想到竟然有人帮原主擦洗过、还把原主安置在了床上。孟天青侧着身子,右手撑着想要坐起来,小腹却一阵坠痛,让她根本用不上劲。“咣”地一声,她又重重地撞到了床上。

“醒了就好,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醒了就好啊。好孩子,难为你了,我给你熬了粥,我去盛我去盛。”堂屋里忙活的老女人听到响声,赶忙推门进来,探着头看了一眼又退了出去。没一会儿,她左手端了个粥,右手拿了个盛得满满的汤匙进了屋。

老女人走到床前,把汤匙里的东西全倒进了粥里,“家里的银子全都被你公爹拿去交秋闱的书本费和考卷费了,家里也就剩下这些梗米了,我全给熬了粥,好好给你养养身子。”

“她是赵奏的妻子,也就是赵达的娘,叫万藕。”进入任务世界以后一直装死的小允子突然开口,却又只说了这一句话。

孟天青这才弄明白了老女人的身份,任务局给的资料里竟然提都没有提过她,搞得孟天青还以为赵达早成了没了娘的野孩子。“就这么多?没有点别的信息吗?小允子你可不要在其位不谋其事啊。”孟天青有些不满,催促小允子给出更多人物信息。

“没了,数据库也就这么多信息,还是我搜查了五六遍才找到的。可能是这个万藕根本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吧。”小允子连忙为自己解释,它可是连续七千七百六十六年获得了任务局颁发的“最尽职尽责系统奖”,怎么能被任务者质疑自己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态度?

孟天青这才作罢,却也不轻易开口搭理这个她名义上的婆婆,也不感激婆婆的悉心照料,一来她刚来这个世界,对这个赵达的娘也不熟悉,任务局也没有给出更多关于万藕的信息,保不齐是个面慈心很、嘴上跟涂了蜜糖似的心里却藏着把刀的厉害人物;二来孟天请心里可对这个赵奏的妻子、赵达的娘没什么好印象,原主魂归地府可不是他们一家人祸害的嘛!

“来,我扶你起来。你昏死过去快两日了,这两天里一粒米也没吃,一滴水也没进过,身子怎么受不了啊?来,喝点粥吧。郎中说了,你身子还虚着,要好好将养。我还给你加了一调羹白糖,好吃着呢!”万氏探过身子,右手撑着孟天青的后腰,左手掖着被子,生怕刚刚摔了一跤被流掉了孩子、身体还虚弱着的儿媳妇着凉,雪上加霜。

万氏端起粥,用勺子把白糖搅和均匀,舀起一勺粥,细心地吹了吹,生怕烫着孟天青。“来,张嘴。吃点吧,养好了身子才有机会再给达儿怀上一个白胖胖的儿子,才可能把我们老赵家的香火续上啊。”

万氏见孟天青低垂着眼眸,冷着脸似乎看不见她似的,也不生气,反倒是继续劝道:“你也别气达儿,他也不是有意推你的。你自己也是,在家做姑娘的时候怎么没把身体养得结实点,实在是没福气,稍稍地磕碰了几下,就留不住孩子了。实在是没福气啊!”

孟天青低着头一言不发,心里却实在是被万氏气笑了,也为原来的孟天青感到不值,怎么嫁进了这样一个阴狠刻薄的家庭。自己的儿子推了儿媳妇,害得儿媳妇滑了胎,反倒怪儿媳妇没福气,身子弱,没有舍得苛责自己的儿子一句,反而处处为自己的宝贝儿子开脱,处处维护着自己的宝贝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赵达只是个三岁的顽童,只是犯了些打了李家的枣摔了王家的碗这样的小错误呢!差点被害得丢了性命的儿媳妇,啊不,原来的孟天青的确是丢了性命,才刚刚醒来,就已经盘算着下一胎,为他老赵家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的大事了!

“原来婆婆也知道是赵达害得我啊!我还以为是我自己好端端坐着,打了个盹儿就昏死了两三天,醒来发现自己浑身是血,连孩子也没了呢!”孟天青不想和万氏争辩些什么,也不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毕竟她也不是原主,对他们本就没什么感情,有什么可气的?她索性问心无愧地接受了万氏的服侍,含了万氏喂的那调羹粥,自己接过碗,慢慢喝着,趁着等粥凉下来的间隙,不冷不热地讽刺颠倒黑白、偏心眼子的万氏两句。

受了自己儿媳妇的几句刀子似的冷言冷语,万氏脸上闪过一丝愧色,没敢再出声,只是沉默着等在一旁,想着等孟天青喝完了粥把碗收了,又盘算着自己这个月从赖婆子手里领到的浆洗衣服的工钱,除开这几天付给郎中的出诊费和给孟天青抓药的钱,还剩下几个铜钱儿,可以再买上几根大骨头棒子,赵奏和赵达读书费精神,得给他们补补,顺带也得给孟天青补补身子。

一时间,孟天青喝粥,万氏自顾自地盘算着,屋里只剩下天青吹粥的呼气声儿,一片寂然。

“人呢,人呢?都死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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