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徐娘不老眉梢一沉冷哼一声,呱嗒下大白脸,陈五福若真是如吴令所言,看回头怎么收拾他!
哥几个心里都暗暗窃喜!
只有蓝熙文置身事外溜溜着大眼睛四下张望,看过了后面看前面,就一个徐
娘不老可让她过足了眼瘾,她没见过这么妆容精致衣着亮丽的太监,就那张涂了厚厚脂粉的白脸蓝熙文也望尘不及。
蓝熙文好奇的看罢徐娘不老,忽闪着大眼睛四下张望,忽然,一个眼神与她接个正着,蓝熙文一怔之下脸色大变,那个人也忽然脸色有异的挺直了背,蓝熙文慢慢驱马隐入蓝熙书的身后阴影里,那个人歪扭着身子眼睛直勾勾的追踪蓝熙文。
谁也没注意到蓝熙文的小动作,蓝熙文跟着蓝熙书的马移动自己的马,小心的躲避那双冷飕飕探究的眼睛。
冤家路窄!居然也会在这儿碰到!
蓝熙文心里暗暗叫苦嘀咕,狠狠的咬了下唇,紧蹙秀眉,低垂着头,悄悄地将破斗篷的帽子拉上来,蓝熙文让自己的整张脸陷在阴影里,一双明眸滴溜儿
转,轻提马缰跟着蓝熙书的马转。
马踏连环,夏十榆到了,哥几个中分让路。
夏十榆手持火把一马当先。
“老大!”胡大疙瘩小声喳喳,看着纵马而来的夏十榆跟看见娘亲一样。
蓝熙书也很激动,那次出色的完成任务也没这次动静大,终于给老大长脸啦。
但蓝熙书控制着情绪,一脸低调!
紧跟夏十榆后面的王小小看到战场残局,看到蓝熙书几个,颇感意外,心里酸不溜丢的,他心里直恨,蓝熙书这个家伙,也不知怎么回事,十处敲锣九处
有他,怎么哪儿他都能抢占先机凭空的插一脚。
除了王小小这队素来和蓝熙书哥几个竞争较劲,后面的常和蓝熙书哥几个称兄道弟的锦衣卫频频递着媚眼儿,奇形怪状的呲牙做口型。
夏十榆治军甚严,别看背地里各小队之间争强好胜常常弄得鸡飞狗跳的,但
当着他的面儿没敢炸刺儿的。
夏十榆,中等靠上身材,身形偏瘦,四十开外,短胡须有型有款,凌厉之中带着武夫难得一见的儒雅气质,扫过哥几个,视线落脚在蓝熙书的身上,冷峻的脸上现出欣慰,井貌安和丁哑尾追郑大脑袋而去,夏十榆也看到了,看到哥几个龙精虎猛的根毛不少,夏十榆松了口气,夏十榆和蓝熙书有着复杂的感情,管他最严,敲打他最多,但对他的倚重也最深,即使不著一言他们之间肝胆相照的默契也永不磨灭。
夏十榆傲岸的身板一挺,与蓝熙书对了下眼神,将火把扔给蓝熙书后面的耗子,夹马向前,抱拳见礼:“驻龙门所锦衣卫千户夏十榆见过徐公公,让徐公公受惊了!夏十榆告罪!”
夏十榆已到达战场,就大概扫视一遍,对于敌我伤亡情况有了大致了解才放马来觐见徐娘不老,夏十榆对东厂素来没打过交道,对于东厂崛起之快,实力发展之快令朝野侧目的现状却是了若指掌。
锦衣卫终于有了更无耻的对手!
只是夏十榆生来心性淡漠,不但名利不太热衷,对于党派之争也尽量避免介入,徐娘不老的到来,夏十榆虽然不言不语,却也是早有了戒心,他只是不想更多的人卷进来,特别是蓝熙书。
别人不用担心,都没那个背景和能力!
只有蓝熙书!
只有蓝熙书!
这是夏十榆第二个倾注心血培养的属下,第一个两年前深入河套侦缉匪情的时候挂了,所以对于蓝熙书他不但寄予厚望,也是是格外小心的!
只是蓝熙书哥几个出现在这儿倒让夏十榆大感意外,蓝熙书一贯喜欢搞突然惊喜,但愿这哥几个出现在这儿纯属巧合,但是,夏十榆心里很不踏实,总有很莫名的预感,那种感觉说不出来就是忐忑不安,他知道蓝熙书喜欢玩儿什么猫腻,蓝熙书越是镇定,夏十榆越是感到不妙,他毫不怀疑蓝熙书对他的忠诚度,他只是不想蓝熙书在这敏感关头和东厂老油子徐娘不老有什么瓜葛。
年轻人不知道深浅!
捷径往往走岔了而失足死亡陷阱!
夏十榆最不想蓝熙书走东厂这条捷径!
不是,是最怕!
夏十榆又扫了一眼蓝熙书,蓝熙书一脸正经,头不歪,眼不斜。
夏十榆忽然看到了蓝熙书身后的蓝熙文,一带而过,心里却不由得惊跳了一下。
夏十榆强迫自己不要再看第二眼!
“久闻夏大人大名,非常时期夏大人不必拘礼,夏大人驰援及时,更难得有这么出类拔萃的属下,真我大明之福啊!”这几句话徐娘不老倒是说得情真意切,不能把架子拿的的过大喽,毕竟不是在京师,谁知道鞑子是不是喜欢随时来串门!不管是长远利益还是眼前得失,徐娘不老都有心拉拢夏十榆,即使拉拢不动夏十榆,没关系,徐娘不老对蓝熙书却是情有独钟!已起了挖掘收买之心。
谁不知道,夏十榆是出了名的一条道跑到黑的人,让他改换门庭到东厂效力,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年轻人就不同了,心眼活的很,谁不想早早的捞个前程,徐娘不老自知浸淫混迹官场多年,早看透了各种利益诱惑下的名利心理。
蓝熙书有意为之的倾向,更让他觉得蓝熙书这是有意投靠自己!
他觉得蓝熙书也不例外!
蓝熙书真是个例外,他常常让初识他的人看走了眼。
蓝熙书是心眼儿活,有名利心,但徐娘不老不知道蓝熙书更是有原则的人。
蓝熙书的原则就是从来在心里敌对太监执掌的东厂,要想让他和太监合穿一
条裤子,你就是给他一个东厂督主当,他也会横竖不答应的的。
场面话大伙儿说的不咸不淡,蓝熙书提议:“边地天寒地冻,徐公公还是车轿内稍作休息,龙门所很快就到!”
真是体己话,在这儿等也不是办法!
天地静寂下来,落雪让黑夜空洞无边。
郑大脑袋留下来处理救治伤兵的百十来号人已挨个检查,将伤兵运往龙门所,徐娘不老心虚的望向不远处伤兵聚集处,借着忽明忽暗的火把映照,他没有搜索到李正一。
“吴令!听夏大人调令!”
“是!”吴令不知徐娘不老何意,懵灯的应了一声,看了一眼夏十榆。
徐娘不老早架不住劲了,脸都冻麻了,嘴唇都木了,连客气都不客气了,一猫腰钻进了车轿里。
成精的老狐,那叫个快!
夏十榆安排郑大脑袋留下的百十号人清理战场,救治伤兵。
夏十榆传令调整队形,龙门所锦衣卫开道,徐娘不老的人押后,几拨儿探马发出去。
大雪纷飞,铺天盖地,刚才还司炉鼎沸血肉横飞的战场上一片浮白。
两行火把,一行车马缓缓!
蓝熙书别无牵挂,单单记挂着李正一。
路过横尸无数的惨烈场景,过眼遍地刀枪剑戟的狼藉。
李正一被他的手下抬到了血污泥泞的地上,双腿直愣愣的伸着,斜插三箭的身躯已然冷了,一瞬不瞬的眼睛瞪得老大,就这么无焦点的瞪视前方,嘴巴张着,不呼不吸,血线凝固在嘴角。
落雪不化,李正一铮铮的挺着脊梁瞪视着前方!
刚才的热血已然冷却!
看得人周身发冷冷彻心扉。
仅存的六个密云后卫兵丁血呼啦的跪着一圈儿,围着死不瞑目的李正一恸哭不已。
残肢败甲在雪地里咯吱作响!
吴令不敢往这边看,溜溜的挨着车轿跟着前行,车轿帘子一挑,徐娘不老轻轻喝骂,吴令垂头丧气的往外闪马。
吴令那一脸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倒霉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