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擦亮,井运水就招呼起大家,阿来已经精神很多了,耗子单独给他小灶对他悉心照顾,勉强可以上路了。
这是个难得的大晴天,湛蓝的天空,雪沃千里起伏的纯白纯净,北国 雪景有种震撼人心的力量,它让男人充满了力量。
大家收拾妥当,按照昨夜的安排向西北穿插。
为了避免遭遇凉镇啊巫的人,蓝熙书井运水商量不按熟悉的老路直达蹲守地点,而是顺月亮湾向西,因为积雪下路况不明,哥几个在蓝熙书的提议下走的很保守,用蓝熙书的话说,保存实力循序渐进,安全要放在首位,蓝熙书不赞成任何状况下用伤亡换取情报,只有活着才有无数中可能。
葛大拿眼翻他的时候,蓝熙书直言不讳看着葛大:“不是市井殴斗,用不着匹夫之勇!”
蓝熙书话说完,葛大立马说了一句:“蓝秀才高见!”
井运水带头哈哈大笑。
葛大觉得和蓝熙书‘调情’充满了乐趣。
到达预定地点的时候过午了,蓝熙书和井运水勘探地形,余下的人休息,葛大是唯一身上不带伤的人,砍柴打野味连带警卫巡视就成了他的活儿。
上次被神秘护卫队接管驼队的谷道雪要比别的地方厚,两侧石峰矮墩墩的连绵舒展三五里,没什么遮掩难以藏身,蓝熙书和井运水王小小商定把蹲守地点往北移,那里醒目的矗立一座独孤山,说山有点夸大其词,也就是四面刀削直壁的大石崮,周遭狼牙石不多,积雪下的荒草很厚,草尖如香,蓬松的雪上有动物经过陷落的蹄印拖痕。
再往西北除了一个起伏很小的坡就是放眼无际的一片雪原,更无藏身之地。
就这个大石崮了。
初到的兴奋一直持续到晚上,起风了,白毛风贴着石壁野狼嚎叫,搜刮的人面皮都疼。
早早的吃过了饭,晚上烟火醒目,根本不敢点火取暖,哥几个在背风的大石崮东南面找了个凹进去的地方挤做一团,厚厚的干草稍稍起了点作用,阿来怀里揣了两个热水囊又被哥几个围在里面他倒没觉得特别挨不住。
夜寒更甚,这会子耗子拿出酒囊大家跟看见宝贝一样,葛大多喝了一口,就趁着酒力散发的热乎劲儿换蓝熙书去了。
葛大一路嘴巴哆哆哆嗦的骂娘,蓝熙书话都冻住了,鼻涕啦啦半尺长:“回吧!别没等到哈木都冻僵了,驮队有动静,我们听得见的。”
葛大趴在马背上,风跟刀片一样锋利,他都觉得手脚不属于自己了,听了蓝熙书的话嗯了一声,吆喝马下了大石崮东边的至高点。
太冷了,冷的连最管不住嘴巴的葛大都没插科打诨的心情了。
从来没有感觉夜晚是这样的难熬。
话是这么说,下半夜的时候,蓝熙书还是出来驱马在附近巡视,葛大跟着,满耳是犀利的风声,寒夜无星无月,又变天了,看样子明天的天气不会是青天白日,不下暴雪就是好的了。
挺身侧耳,蓝熙书坚持了好一会儿,确定并无异常才俯身趴在马背上以减少受风面积,这样的暗夜眼力受限全凭耳力,大风干扰了人的听力,如果对手不掌火把,即使半里之内也难以让人察觉,这是很危险的。
风太大,马都被影响,蓝熙书觉得再在高处站一会儿,连人带马都要被刮跑了。
蓝熙书抑制住有点儿焦躁的情绪,招呼跟在旁边一言不发的葛大:“回啦!”
葛大只管骂娘,先蓝熙书拨马折返。
拨马的一瞬间蓝熙书就觉得心里微微异样,把脸从凉镇方向转回来,耳朵背风忽然有所异声,蓝熙书扭脸猛然发现西北有一团模糊移动的影子,模糊并非有距离,那团黑影子已经近在眼皮底下了,那诡异的感觉让蓝熙书头皮发炸,所有的神经被调动,第一个反应就是那是潜行而来的一队人马。
那感觉就像是你不经意间发现你的身旁忽然悄无声息潜行着一匹饿狼。
等蓝熙书确定自己判断的时候,这队百余人队列有序的人马近在咫尺,对方行军的马速不快,马蹄在雪地上发出特殊的声响,在呼啸的风中很难辨别。
蓝熙书不敢大声吆喝前面的葛大,又担心葛大搞什么异动,蓝熙书缓慢夹马下坡路过葛大一把揪住葛大的肩头,半个身子倾斜过去凑到葛大耳边:“有人!不要打马声张。”
葛大没听清蓝熙书的话,蓝熙书这个暧昧的动作让他察觉不妙,葛大回身,也看到了均速移动的黑影,就在距离自己不到两房远的地方。
葛大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他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他固定眼球直到千真万确。
他娘的,前面防狼竟然忘了后面有虎。
蓝熙书傍着葛大慢慢转坡,判断这队人马的路线而小心避让。
蓝熙书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轻拍葛大的肩膀,示意葛大转到大石崮东南通知大家小心防范,自己则做好准备以防被发现而转移对方注意力从而确保大家的安全。
一支冷箭毫无征兆的从蓝熙书与葛大之间穿过,葛大甚至感觉这支冷箭擦着他的鼻梁骨而过,葛大一下子觉得鼻子没了,葛大下意识的一带马缰,就要抽刀,蓝熙书一把摁住了他的手。
又有一支冷箭面门闪过,哇靠,差之毫厘。
一阵看不清楚的雪烟弥散过来,疾风劲雪,雪粒子打在脸上有一种怪异的疼痛。这队人马过半,蓝熙书听见有强弓硬弩被操纵的声音,蓝熙书和葛大并马不动,蓝熙书从队形上判断这队人马并未发觉自己,放冷箭只是试图打草惊蛇,也就是说,这拨人马不是单纯路过。
蓝熙书思虑间,人马一过,冷箭射在石壁上发出的声响惊着了窝在大石崮东南的井运水几个,井运水第一个纵马从西面转出来,我的个神啊!幸亏是西面,要是从东面北绕那就正好撞上了。
井运水发现不对,立马回马紧跟在他后面的哥几个被他拦住。
风声鹤唳,这次大家一致体会到死神擦肩而过的滋味了,那种七窍生风灵魂外冒的惊魂感觉再加上寒风透体,哥几个感觉从肉体到灵魂俱被被洗掠一空。
不怕死大多是在是杀红了眼,理智缺氧的情况下才会偶然发生,大多正常情况下,人对死亡危险的恐惧大同小异,差别只在于临危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