谟樾的房间里异常的寒冷,躺在床榻上,也是前后心冰凉。
就在谟樾翻来覆去睡不着时,突然传来夏莲吵吵闹闹的声音:“再如此,便喊人了。快些出去。快些走开!”
在夏莲的吵嚷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谟樾听到倪将军的声音。
“焦县令,这可是喝多了,怎能到侧妃娘娘的房间里来,还是快些离开吧。此处便不是外人可久留之地。”
“外人?本官怎可能会是外人?”
谟樾听到夏莲的哭诉声,这宅院虽算宽大,可此刻风已经停了,冰雪凝固起这静悄悄的夜里,有点儿声音,便会传的很远,谟樾躺在床上,依然听的十分清晰。
“奴婢,只起来倒了一盆水,哪料,这焦县令便以为是个冰堆子,怎料就这么硬生生地冲了进来。娘娘——娘娘——可有吓着了娘娘。”
“你这丫头,虽是跟着娘娘嫁到靖王府的,可也不该如此信口开河,数落起来靖王府上岁贡的官员,快些闭嘴,将房门关上去。”
倪将军呵斥着夏莲,却不想,那焦县令无视倪将军顾全他的颜面,看着夏莲关门,便急眼了,又一次要往侧妃娘娘的房间里冲,口中还大喊着:“嫣儿,嫣儿。哥不给你添堵了,好不好。跟哥回去,我们成亲,让你姑看着我们给她磕头,让她活过来,好不好。嫣儿——”
“哎哟——你,怎敢!打本官——”
焦县令被重重地摔倒在雪地里的声音,像被扔在雪地里的一团麻袋,被沉闷地砸倒在雪地里的冰碴子上,发出“咯咯咋咋”的声响。
“你小子,醉成了这样,不知死活了,竟敢在靖王府里撒野,先受了末将这一拳,看你还敢在此,再胡说八道。”
倪将军这一拳,定是不轻,那倒地的焦县令‘哼哼’了几声,便没了声音。
谟樾的被窝还是冰冷,被他们这么一吵一闹的,更加没了睡意,她伸手将竹简拿来,竹简冰凉。这竹简里,她断断续续又记下了许多,也只是些药性禁忌和使用方法,更多的是药材的挖掘,对濒临灭绝的药材进行手绘图形,脑海里浮现昨夜自己想象中的那活血药,画出的草案,她刻意留下一行空白的位置,她想要给这药名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这么漫无目的的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睡着了,待一觉醒来,才发现天已经大亮了。
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她看见院子里,竟有一滩血,在积雪中十分显眼。
“冬末——”
夏莲提着一只木桶过来,瞧瞧四周无人,便一闪身,进了谟樾的房间。
“冬末,可知昨夜倪将军将那焦县令的牙齿打落了几颗,这家伙才老实了。不知今日里,这已经停了风雪的,会不会就都会散了去,你要找他,就抓紧着点儿,别让娘娘知晓。”
谟樾问她:“为何要为娘娘医病,却不让去找那焦县令?”
“唉!冬末,只觉你人厚道,才与你说了这些,若不是那焦县令,或许娘娘也不至于会有了今日。”夏莲说完这些,又将头伸到外面,看了看,接着说道:“娘娘恨死他了,冬末,日后,别在娘娘面前提到此人,提到此人,娘娘就恨的牙痒痒。夫人在世时,也不让提,只老爷为难了,断了与他亲姐姐的往来。好了,冬末,奴婢得走了,娘娘这一觉睡的安稳,只怕 一会儿醒了,见不着奴婢,会着急。”
“哦,昨夜娘娘睡的安稳?”
谟樾问道。
“若不是那焦县令来耍了酒疯,便会睡得更好,被他吵醒后,还是又到了后半夜才睡了去。”
夏莲走了后,谟樾便担心那苏子桑,不知他的伤情如何,若今日他们都要撤走的话,这药,还当给他多配备些,想着这些,谟樾简单洗漱后,便提着药匣子准备出门,哪料,那大监突然打开房门,尖着嗓子冲着谟樾喊道:“这靖王府的医师,可否能给哀家也瞧瞧,这昨夜的还是疼,哀家这才长了些秋膘,可都被这腿痛,给弄掉了去。”
谟樾看了看这大监身边,除了两个小太监,并未见到那被大监称为“大师”的孙乙宽。
一个过来帮着谟樾拎着药匣子的小太监,过来悄声说道:“那大师昨夜顶着风雪就走了,说是宫里又有人请他过去了,那皇后娘娘怕是危在旦夕了。”
“啊?”
小太监见她脚步迟疑了一下,吓了一跳,忙低下头说道:“小的这是多嘴了。姑娘,还请先给大监医治了罢。”
谟樾知道那皇后娘娘定是思念她的女儿——帧儿公主,郁郁寡欢,日久成疾了,可怎么的,也不当会殃及性命了。她也不过四十几岁的年岁呀!
想着这些,谟樾已经在小太监的带领下,进了大监的房间。
只见,大监的房间里,还放着一些孙乙宽做法时用过的草灰和一些喷洒的酒水,一沓子没有烧尽的,被打出许多孔眼的黄纸还在昂着青烟,让不大的房间里烟雾弥漫,十分呛人。
“这宫里呀!那宣康院里,倒是有个会‘岐黄之术’的小子,听说医术也是了得,可惜有些手脚不干净,被撵了出去。唉!现时的,宫里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想起这小子,只不知去了何处?若能遇到,以哀家之胸怀,还是当重才,而多加管教便是。怎可就撵走了呢,唉!这如今的,连巫医中,这‘大师’也治不了的,便都开始想念那小子了。好像还是个哑巴。却如此聪慧,这当是奇才呀!”
谟樾在给大监拿脉时,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心想,他们哪里知晓,被他们“撵出来”的那小子,哪里就轻易的被他们撵了出来就了事的,而是被人陷害,还进了大狱的呀!
“大监可是秋天得了此病?”
谟樾问道。
“哎,是。对的。是秋天突然一大早,便有些腿腕子痛,哪料想到了午时,便会令这条腿有些扯着筋痛。到了立冬的那几天,更是有些痛了,可接到皇上的指令,便要哀家到了此地,却无法回转去了。”
大监说的仔细,谟樾也听的仔细。
谟樾一抬头,却被焦县令掉了一口门牙的嘴,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