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阳春三月,苏家兄妹在沈府已两月余,小星雨经过了两个月的调养气色好了许多,只是偶尔夜间还是会咳上一会,她性子比哥哥活泼,在家时父母平日里拘着她她便去求外祖父,辛老先生在碧安是有名的神医圣手,膝下只辛棂这一个女儿,对这古灵精怪的小外孙女自然是爱不释手,平日小姑娘吃的药都是辛神医亲自配的,只要小孙女软软的喊上一句“外祖爷爷”,哪怕是小丫头要天上的星星,他老人家也是要架梯子上去摘的,所以小星雨从小便是比别的小孩胆子大,虽说跟着哥哥颠沛流离了几个月,受了些许惊吓,但终究年纪尚小,在沈府里养了两个月,性子又开始拘不住了。
过了惊蛰,连着下了七八天的雨,天终于是放了晴,放了课,沈柏舟邀苏星河下午一起到钟灵山去骑马,张师傅这两天跟着父亲出远门去了,下午他们不用扎马步练剑了,
“我也要去!”星雨急忙凑了过来,
星河揉了揉妹妹的头发,笑着说到:“你就别去了,身子刚好一点,一会吹了风又得咳上半夜!”
星雨急了,指着外头的天气说到:“今天天气那么好,哪有风!再说了怕风我多穿件衣服不就行了,我不管,反正我要同你们一起去玩!”
“我们是骑马到郊外去,你又不会骑马你怎么去,走着去吗?”
“我不会骑马哥哥就背着我,我搂着你又掉不下来,再说了以前在碧安时爹爹老是背着我骑马,我抓的可紧了从来都没掉下来过!”
星河低下头沉默了半响,星雨去抓哥哥的手,星河抬头看着一旁的沈柏舟笑了笑,回头对她说到:“那你一会一定要抓紧点,还要拿件厚衣服挡风才行!”
用过午饭,星雨今天连桂花蜜都用不着准备直接拿过小云递过来的药碗一口气就把药喝光了,她生怕哥哥撇下她到外头玩,急的碗一丢便往外头跑,丫头小云抓了件大氅边追边喊,
“表小姐你慢点,这才好了几天,一会跑出汗吸了寒又该咳了!小姐···慢点别摔了!”
一路跑到屋子后头的马厩,星雨决心在这堵那两人,她没猜错,沈柏舟和星河两人正牵着马要走,星雨挡在路中间气呼呼说到:“骗子!不是说好我也去的吗,怎么你们两人想撇下我偷偷的溜!还好我跑得快!”星河和沈柏舟对看了一眼无奈的说到:“上来吧小姑奶奶!”
马儿在道上慢慢的颠着,星雨坐在哥哥的怀里两只眼睛有点不够用,她一会伸手去拍罗裙边嗡嗡嗡的蜜蜂,一会喊哥哥看树梢边五彩羽毛的彩雀,一会又指着旁边的柳条让星河看,说那有只又肥又绿的青虫!那青虫简直让她兴奋的要从马上站起来了,
“哥···哥,快看!那儿···就是那棵大柳树的枝条上,它还在动呐!”
星河看了一眼“哦!”了一声,
“你看到没有?它有那么大···”星雨把大拇指伸出来比划,可哥哥显然对那青虫不感兴趣,他更担心星雨坐不稳从马上摔下来,可怀里的小不点只一味的手舞足蹈讲过不停,他只好把她往怀里箍,可小丫头却对马慢慢颠的状态不太满意,扭头说到:
“哥哥,我们可不可以骑快点,这慢悠悠的颠着,比张老爹的牛车还慢!”
“哥怕你掉下去,”
“我不怕,你把马催快点呗,这样慢悠悠的多没意思啊!”
两匹马在小道上渐渐的跑了起来,星雨快活的笑声随着风飘向两旁新发了绿芽的树枝和摇曳的野花丛中,两个少年郎仿佛也被这愉快的笑声感染,互相笑对一眼后把马催的越发快了。
“哥,再跑快点····”
“哥,沈二哥他超过我们了再快一点····”
马跑累了,两人把马栓在一条山涧边吃草喝水,旁边的山丘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星雨笑着跑过去闻闻这朵瞧瞧那朵,眼睛实在看不过来了干脆一屁股坐在了花丛间,她朝附近的山坡上望去,见满山的花树中有一棵樱桃树,满树挂满了红彤彤的小果子,星雨高兴的跳了起来指着远处大声朝哥哥喊道:“哥哥··哥···快看,那有棵樱桃,果子都红了!”
星河朝妹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棵两人高的樱桃树,他知道星雨一直都喜欢吃樱桃,外祖父因为星雨喜欢吃樱桃还特意在后面的院子里种了两棵樱桃树,
星河笑着道:“你在这坐着等着,哥给你摘些来,”
“我要跟你一块去!”星雨提着裙摆跑了过来,
“行行行,我摘了果子往下扔,你在树下边用裙子接住,”
“好···”
星雨笑眯了眼睛跟在哥哥屁股后头,没有路,两人只得从厚厚的野草上踩过去,因着下了许久的雨,地上的野草蓄了许多雨水,星雨才走了几步,脚上绣鞋便打湿了,她犹豫着停了一下,见哥哥已经走远了,便咬了咬牙想追上去,
“你鞋面都湿透了,万一冷着脚了又得咳嗽了,来,我背你过去,”
沈柏舟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子,星雨看了一眼哥哥,噘了噘嘴,回过头看了一脸笑意的沈柏舟,便笑着跳到沈柏舟背上,沈柏舟背着她轻快的奔到星河前面,三人嬉笑追赶着跑到樱桃树下,欢快的笑声在山谷间回荡了许久,
星河跟沈柏舟两人爬到两根分叉的树枝上,星雨站在树下仰头看着两人,两只小手紧紧的抓着裙摆形成一个兜状,星河摘了果子就往兜里扔,扔一下她快活的笑一下,沈柏舟低头看着她的傻样子不由得也跟着笑了,他摘了几颗果子也打算逗她一下,再往下看时却不禁晃了神,阳光透过繁茂的树叶星星点点的洒在她粉红稚嫩的脸庞上,她半眯着眼睛,微张着的嘴唇比手中的鲜果还要鲜艳几分,沈柏舟扭过头快速的眨了两下下眼睛,喉结跟着滚动了几下,
她····可真是个傻丫头,就这么个野果子能有多好吃,给她高兴成这样!
“星雨!沈二哥给你下一场樱桃雨怎么样?”
“什么叫樱桃雨?”星雨笑着问,
“看着····”
沈柏舟坐在树枝上抓住树干使劲的摇了起来,顿时红玛瑙般饱满多汁的樱桃果像下雨般落向地面,星雨的脑袋被砸的有点疼,不过却被劈头盖脸落下来的樱桃给高兴坏了,蹦跳着大声欢笑,星河白了沈柏舟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星雨坐在山涧旁的花丛间吃樱桃,她兜了一裙子,边吃边数,沈柏舟见她吃的那么起劲便拿了一个放到嘴里,有点甜但是更多的是酸涩,立马便吐了出来,
“这什么樱桃这么酸,你别吃了吃多了拉肚子,回去我给你买那又大个又甜的来吃,快别吃了····”
星雨没理他,背过身子继续吃,星河笑着对沈柏舟说到:“你别管她,她从小就爱这鬼东西,我们碧安老家的樱桃就是这个味道,吃不坏的,”
星雨回过头来用力的点了点头,笑眯了眼睛接着继续吃,星河看见妹妹高兴心里也跟着高兴,沈柏舟看到他难得眉头舒展,笑着说到:“以前我一直让你跟我比试剑法你一直都不情愿,今天星雨高兴,我看你也挺高兴的,怎么样要不要试试?”见他有点犹豫,沈柏舟不屑说到:“你是不是压根就不会呀,别是吹牛才说自己会的吧!”星河撇了撇嘴角,折了根树枝指向他,
“你用剑,我用树枝就行,”
“你这是看不起我还是你太自负,我可不想占你便宜!”
“我只是不想伤到你,”
“瞧把你给狂的,我今天非得挫挫你的锐气不可,看剑!”
两个少年在山涧旁比试了起来,比了几招星河便占了上风,沈柏舟心里又是佩服又有点不服气,他不相信自己手里的宝剑还比不上他手中的木棍棍,一味的砍刺削划,打了一会,星河见他全没了章法“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沈柏舟自己也跟着笑了,他笑追着星河打,边打还边喊,
“笑个屁,小爷我这是太久没练了,让你陪我练你不陪,你还敢笑话我,看我不给你留点记号,”
两个少年在山涧旁一个跑一个追的嬉闹起来,两人追打了一会突然听到星雨尖叫了一声,星河听到妹妹的叫声猛的回转身体停了下来,沈柏舟一个刹不住脚,他极力想把剑收回来,可星河停的太突然了,剑锋还是把他的右边肩膀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两人顾不上伤一起朝星雨跑了过去,
只见星雨一只手护着樱桃一只手指向花丛深处,一只茶碗般粗壮大小的黑蛇正昂仰着头劲,吐着信子朝她这边游了过来,在黑蛇旁边有一窝猫,母猫和两只小猫显然已经被蛇给咬死了,还有一只小白猫的在“喵喵”的叫唤着,
眼看着黑蛇越游越近,星雨却被吓傻了似的用手捂着嘴巴一动不动,星河几脚跨过去抓住她的衣领往后一拽便把她拽了过来,可那黑蛇见人多了反而把身子立的越发高了,猛然飞射般向星雨冲去,星河见状立马抱起星雨用身体挡在妹妹前面,沈柏舟反应过来挥剑便向昂立的蛇头砍去。
断成两截的黑蛇还在缓缓的扭动,腥臭的蛇血洒了一地,两人的衣服上也沾了不少,沈柏舟见那蛇头还在扭动便想用手去抓,被星河一把抓住他手,
“现在蛇还没死透千万不能用手去碰蛇头!”
“为什么?都成两截了还能活不成!”
“毒蛇的生命力都很强,虽说被砍成两截,但是因为头两边的肌肉有很大的收缩性,它也可以反过来咬人的,在碧安时我外祖父遇到过好几个这样被蛇咬的人,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给他们治好。”
沈柏舟赶紧把手缩了回来,“那这下半截咱们可以拿回去煮着吃了,这么大一条蛇不吃可惜了!”说完他到马鞍旁找了一个布袋子将那半截蛇用木棍挑进袋子里,
星雨挣脱哥哥便向那只白色的小猫跑去,小猫生下来应该没几天,跟只老鼠差不多大,星雨把它从草丛里抱了起来,它摇晃着脑袋浑身颤抖着发出微弱的“喵喵”声,
“哥哥,它好可怜,我们把它带回去养好不好?”星雨用自己的衣角把猫包住,用手轻抚着它白色的小脑袋,那小猫被衣服包住后似乎抖的没那么厉害了,把脑袋往星雨的手心蹭了蹭也不叫唤了,星雨高兴的抬头喊到:“你们看,它喜欢我!”
“哥你胳膊怎么了?怎么有那么多的血!你···你被蛇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