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顿饭下来,沈家二少爷发现这位远道而来的表弟不但年纪和自己一样,会的东西还真是不少,敢情自己平日里背得吃力的那些四书五经人家可都学过,沈柏舟平日里是个插科打浑的主,性子开朗洒脱,大哥沈樟舸比他大三岁,性子稳重,平日里除了练拳和在锦苑里上课,其他时间都是在父亲的安排下学习怎么做生意,所以他对自己的这位兄长更多的是敬重,至于弟弟沈楠艇,先不说他和自己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年纪上也比自己小了四五岁还是个小屁孩,
这个年纪跟自己一样,又会剑法,又读了书的苏星河性子好像很对自己的路子!
沈柏舟讲了几段趣闻把小小的星雨逗的咯咯的笑了好几回,苏星河给捧着饭碗的妹妹擦拭嘴角的饭粒,看着笑弯了眼睛的妹妹,又想起了惨死的父母和这一路上走来的辛苦,他喉头发紧,又不愿意让妹妹感觉到自己的异样,便生生的把眼泪忍住,母亲临走时嘱咐自己一定要照顾好妹妹,走投无路时便可以到浙江来找沈维岳,说他可以收留兄妹两人,还让自己长大后做个平凡农夫即可,不用去求取功名,更不要想着替父母和外祖父报仇,只要好好的带大妹妹,
可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怎能不报?父亲把他和睡着了的星雨藏在院子里树上的鹰巢里,父亲说无论看到什么他都不可以出声,保护好自己和妹妹,他亲眼看着那些人割断了父亲的脖子,刺穿了娘亲的胸膛,连外祖父这么大年纪的老人也不放过,血从倒在地上的每个人身体里流出来,汇聚在一起淌向阴沟里,再淌成了一条红色的河流向围墙外头,那些穿着黑衣服的人走了,他看到被火围起来的母亲抽动了一下,从树上跳下来奔到母亲身边把她拖到外面没有被火烧到的地方,
“星河???”
“娘亲!娘?????”少年哭着,慌乱的用手去堵母亲胸口那个往外涌血的窟窿!
“星河?????好孩子别哭!”
“娘亲???我去给你拿药,我???我去给你拿止血散???”
“星河???”辛棂扯住儿子的衣角,“星河???你先听娘说!”
“娘衣服里头有一封信你拿着,记住娘的话????现在家里只剩下你和星笛两个人了,你???你拿着这封信到浙江去找信上这个人,他一定会好好的待你和妹妹两人的,星河???娘的好孩子,你要记住娘的话,不要想着报仇的事????只要和妹妹平安长大即可????不用去求取什么功名,你们兄妹两人能简单平安一生便是娘最大的心愿!”
星雨吃完饭抬头看见哥哥紧咬着的腮帮子和眼睛里噙着的水光有点害怕,用手去扯哥哥的袖子,
“哥哥,你怎么了?”
星河牵了牵嘴角,用袖子帮她擦掉嘴角旁的汤渍,“哥没事!你吃饱了?”
下午沈夫人带着女儿沈枚舫急匆匆的从娘家赶了回来,看着这两个远道而来的孩子,尤其是看到站在哥哥旁边怯生生的小星雨时没来由的一阵心疼,马上安排两人的房间,又谴人烧水给两个孩子沐浴更衣,
傍晚时镇上的李郎中被请进了沈府,他已经是今天到沈府的第三个大夫了,才从外边出诊回来便被胡管家给急匆匆的请了来,号过脉后看了躺在床上的小丫头一眼,
“这孩子先天有些不足,想必是早产生下的吧?”
苏星河站在旁边答道:“我母亲说怀星雨七个多月时晚上在院子里被一条蛇给咬了,星雨差一点就没了,外祖父配了好多药给母亲喝,但是星雨生下来时身子还是特别的弱!”
“哦???难怪!”李郎中点了点头,“不过看这脉象应该一直用药在养着的,只是近几个月药停了所以咳疾加重了,小姐应该不久前受了惊吓,导致她气虚血耗血不归心,再加上天冷受了寒,营养没跟上和先天的不足,有点肺痨的迹象了,切记不可再让孩子惊惧耗神,我开个小儿温养的方子先慢慢的养着,这孩子身子太虚,切不可大补急进,少吹风,多保暖!”
送走郎中,沈夫人亲自安排人到药铺把药抓回来熬了,守着星雨把药喝了,安排人把晚饭直接端到房里,直到星雨洗漱睡下了她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一推门就看到站在窗边披着月光的高大身影,不由得脸上一热,
“老爷!”
沈维岳转身看着自己的妻子,两人十多年的夫妻,平日里话不多,但他知道自己的夫人是个温婉善良性子的女人,
“那两个孩子是我一个故人的,他们家突遭变故,两个孩子现在没地方去了,他们外祖父对我有恩,孩子以后就住在家里了,吃穿用度和柏舟他们几个都要一样,你是家中主母,以后得多费点心了!”
沈夫人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个冷淡的性子,自从孩子们大了以后他一直都宿在书房里,连林姨娘那也是一年去不了几次,今天特意到这来说这一番话可见他对这两个孩子的重视,丈夫的那句家中主母让沈夫人心中一热忙答道:
“老爷见外了,两个孩子怪可怜的,小小年纪家就没了,既然是恩人的孩子自然是不能慢待,虽不敢说当成我自己亲生一般的看待,但只要是家里孩子们有的一定少不了他们兄妹的,老爷请放心,我一定不让两个孩子受委屈!”
“那就好,你今天忙了一天也累了,早点歇着吧!”
“那老爷你????”
“我今天就歇在这里吧,”
“那???那??我服侍你更衣,”
苏家兄妹和沈家的孩子们一样被安排进了沈家的私塾,既然是私塾,在里头学习的自然只有沈家的孩子,因着沈家祖上都是商人,吃了许多没学问的亏,所以沈老太爷对孙儿们的学问顶是看重,不但把府里景色最好的锦苑给后生们当书孰,还请了县里最有学问的孙老夫子来给授课,沈家的三位少爷上午跟着孙夫子学学问,下午还要跟护院的张师傅练拳脚,四季里除了几个大的节气,只有春节放假是最久的,一直要正月十七才上课,
沈家唯一的小姐沈枚舫也在锦苑里上学,她同沈柏舟是一对龙凤胎,比沈柏舟晚了半个时辰生出来,和她双胞胎哥哥不同,沈枚舫性子娴静温柔,就是有些倔强,沈老太爷把这唯一的孙女看的比眼珠子还贵重,那几个孙子个个都挨过他的板子,只有孙女,别说是打,就连沈维岳看到女儿字写得不太好话说得重了点,也是要被他老子喊到书房去训的。
用过早饭,沈柏舟领着苏家兄妹两人到了锦苑,孙夫子还没来,不过几个学生具已坐在了位子上,沈柏舟拉着苏星河跑到兄弟面前做介绍,
“星河,这是大哥沈樟舸和三弟楠艇,”
苏星河今天穿的是沈柏舟的衣服,沈夫人已经让裁缝上门给他和星雨量了身段尺寸,并反复嘱咐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赶制好,这几天他便只能穿着沈柏舟的衣服了,两人同岁,身高胖瘦都相近,衣服倒是很合身,星雨的衣服有点宽大,沈夫人本来摁着不让她来,要让她躺着调养几日再来劳神读书的,可架不住小姑娘非要跟着来,只好嘱咐伺候的丫头们按时的给表小姐喝药。
沈樟舸是几个孩子里年纪最大的,今年十六了,他和沈柏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长的身长肩阔,眉眼更似沈夫人,沈家兄弟三人里他对生意是最在行的,
苏星河对沈樟舸点了点头,拱手说到:“沈大哥好!”沈樟舸笑着点了点头,星河转头看向旁边沈家三少爷沈楠艇,见他是个和妹妹一般大的胖小孩,圆圆的红脸蛋上有着和沈柏舟一样的细长眼睛,脸上还稚气未脱,沈柏舟拍了拍弟弟的肩旁,
“楠艇,这是从碧安来的苏家哥哥和妹妹,哦,对了,小姑娘好像比你大几天,你得喊人家姐姐!”
小星雨见到有人要喊自己姐姐一下来了精神,松开一直牵着哥哥的那只手,走到小男孩面前歪着头笑着看着他,等着他喊姐姐,可小男孩只嘟了嘟嘴便把头别到了一边!
沈枚舫急匆匆的往锦苑赶了过来,丫头玲珑在后头赶着喊道:“小姐!你字帖忘拿了,一会孙夫子检查你拿不出来得打你手板心了,”
沈枚舫转身停下来等她,“不是让你把字帖和二哥借我的那只羊毫笔一起带上的吗,帖子呢?”
玲珑把袋子拍了拍,“都在里头呢!”
沈枚舫转身就走,“敢紧走,一会迟到了手心又得挨尺子了,”
两人急匆匆赶到锦苑,还好孙夫子还没到,看到二哥背对着自己,沈枚舫抓起他的手直接把羊毫笔塞了过去,
苏星河感觉背后有人抓着自己的手塞了一个东西给自己,回过头一看,不禁愣了一下,
沈枚舫只觉得二哥的手缩的有点太快了,抬头一看,一个少年正红着脸看着她,沈枚舫赶忙把手缩了回来,脸上腾起两朵红云,后退一步低头蹲下身子福了福,
沈柏舟忙上来介绍说到:“这是我双胞胎妹妹沈枚舫,枚舫,这是碧安来的苏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