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最后沈楠艇放弃了本子,孙夫子因为他没有写作业狠狠的打了他手心几板子,星雨在他面前露出了胜利的狂笑,沈楠艇看着她笑成月牙般的眼睛和微微轻皱的鼻梁,不知为何也跟着笑了,星雨有点奇怪今天的沈楠艇好像跟往常有点不一样了,她斥了他一句,
“你今天怎么了?脑子坏了!”
沈楠艇缓缓说道:“把本子还给我吧!”
天突然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带着几缕晚秋的寒意,星雨刚喝了药便听说沈维岳和沈樟舸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惊雷般的消息,宁波府的知州韩宁章韩大人在和沈维岳父子接触时对身材高大一表人才的沈樟舸青眼有加,提了好几次自己有个年方二八的小女儿,似有想让沈樟舸做女婿的意思,沈维岳纵横商场快二十年了,深知朝中有人好办事的精髓,他也一直想给沈樟舸找一个当官的老丈人,没想到韩知州一眼就瞧中了沈樟舸,沈维岳马上顺着藤往上爬,这次不但生意谈成了,连沈樟舸的亲事也一并谈妥了,
原来韩宁章的老家也是平阳县的,最近因为韩家老太太身体有些不适,韩小姐和母亲正在平阳老宅里陪着祖母呢,沈维岳回来的第二天便准备了礼品上韩府探望韩老太,沈樟舸同父亲一同去了,在韩府他见到了那位韩小姐,虽不是什么天人之姿,但长得也算清丽可人,沈维岳把来意向韩老太爷和老太太表明,韩老太爷当天便休书一封问明了儿子的意思,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便派人送来了韩小姐的庚帖,沈家马上请了镇上有名的刘媒婆上门提亲,所有的礼数都走过了一遍后便把婚期定在了明年的六月十六,
十月十五下午,沈柏舟和星河他们终于押着两船物料从杭州回来了,他们去了一个多月,回来时两人都瘦了一圈,沈柏舟胳膊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两人见过了沈维岳,把一路上遇到的事简单汇报了一下,沈维岳在听到两人说卖剑的老板提到了汉王,脸上变了一下,听说还有人劫持了星河,脸色更是白了一下,他让两人平日不要把剑带在身上,这一两个月更是少到外面去,就在家里呆着!
从沈维岳的书房出来两人便来到星雨的房间,星雨早听到小云说哥哥他们回来了,正仰着脖子等两人,见两人走过来了欢叫着迎了出来,
星河笑着摸了摸妹妹的头揽着她的肩膀走到房间里,一个月未见,星雨有一箩筐的话想跟哥哥说,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傻呵呵的拉着哥哥的手笑,
沈柏舟笑着对星雨说道:“一个月不见怎么变成了个傻丫头了,光顾着笑不说话,还不给我们两个倒杯茶,我们俩都渴坏了!”
星雨急忙给两人倒上茶,沈柏舟拿给她一个袋子,袋子里装的全是他从杭州给她带的礼物,星雨笑盈盈的接过来打开,里面有七八样,什么能照的跟真人一般的琉璃镜子,拧几下机关便能在地上跑的小木狗,冬天能拿在手上的小暖炉等等,星雨看着摆了满满一桌子的东西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这些都是给我的?!”
“对呀!我走的时候不是跟你说了吗,给你带好吃好玩的,吃的太远了,带回来我怕坏了,只给你挑了几件用的东西带回来!”
“那没给娘亲和枚舫姐带东西吗?”星雨问道,
“带了,我给娘带了一套杭州城里贵妇人都在用的胭脂香粉,都已经给她老人家了,她高兴的抱着我不撒手呢,枚舫她什么都不缺,再说了要带东西也是星河给她带,对吧星河?”
星河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他问了妹妹几句药有没有按时喝,晚上还咳不咳这类的话,见她与自己离开时的气色一般无二,便放心的先回自己的房间了,沈柏舟让小云把带回来的东西先收起来,只留了琉璃镜子放在桌上,他让星雨端坐在椅子上,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来一个红色的锦布小包,打开来时星笛眼睛一亮,里头是一对小巧的耳环,
那耳环造型很是简单,细细的银链子上坠了一颗粉红色的珍珠,珍珠很常见,但是粉红色的珍珠却是及少有的,星雨一看便喜欢上了,拿起来便要戴,沈柏舟抓住她的手,
“我来给你戴!”
星雨笑眯眯的端坐在椅子上让沈柏舟给自己戴耳环,沈柏舟仔细的把细针穿过星雨耳垂上的小孔,他生怕弄疼她,两人挨的很近,沈柏舟又闻到了那熟悉的淡淡药香,他偷瞄了眼前的女孩一眼,圆圆的脸上稚气未脱,一双眼睛因为笑意弯成两道月牙,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扑在月牙上,小巧的鼻子下嘴角上扬,她是那样美好,他每次见到那双月牙的般的眼睛便会从心底冒出一种莫名的愉悦,
“哎呀!疼????”
“对不起!我????我扎到你肉了吧!”
星雨嘻笑着说道:“没有,我骗你的!”她晃了晃脑袋,耳朵上的两颗珠子跟着晃出一圈光晕,
“怎么样,好不好看?”
沈柏舟傻笑到:“好看!”
转眼便到了十一月,明天便是沈柏舟和沈枚舫的生日,更是沈枚舫的及笄礼,平阳一带对女子及笄是很看重的,小户人家都会邀请左邻右舍和至亲好友上门庆贺一番,更何况是像沈家这样的大户, 及笄礼其实就是借这个礼仪把亲朋好友都叫到家里来看看,自己家的女儿已经长成了,若你们家有合适的男孩子便可以派媒人到我家来提亲了的意思,沈家就沈枚舫这一个女儿,沈夫人对女儿的及笄礼自然是珍之重之,她通知了不少人,连准亲家韩府都派人通知了,所以明日沈府会来不少客人,尤其是女客居多,沈枚舫被母亲告知早点睡觉,她却坐在窗前毫无睡意,怔怔的托着下巴发呆,突然瞥到屋子外面的树下有个欣长的身影,她定睛一看,嘴角不自禁的扬起,红着脸起身走了出去,
星河见她从房间里出来了,便迎了上来,
“你明日肯定要应付客人,怎么还不休息?”
自从他从杭州回来两人还未单独呆在一起过,沈枚舫心跳的厉害,她看了他一眼红着脸答道:
“你不是也没睡吗!”
“你明天及笄了,我???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星河从衣襟里拿出一个小木盒递给沈枚舫,
“是什么?”
“是一根簪子,在杭州时买的,”
沈枚舫想打开看,被星河抓着手拦住了,触见她的手很凉穿的也单薄,便对她说道:“外面挺冷的,你快回房间去吧!”说完转身便走了,沈枚舫看到他走远了便转身回了房间,
她捂着狂跳不止的心看了看四周,把窗户和门都关上,又把案上的灯罩拿开拨了拨灯芯,坐下来打开盒子,一根白玉簪子出现在眼前,她把簪子拿出来细细的看了看,没想到他平日里不拘言笑,却会给自己挑簪子,沈枚舫坐在镜子前把头发上的釵环都撤下,挽成一个发髻,把簪子插了上去,镜子里的人眉眼含笑双颊绯红,她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喃喃到:“不害臊!”
第二天清早玲珑便把小姐叫醒了起来梳妆,沈枚舫今天一个上午都得跟在母亲后面,刚用过早饭,二舅舅和舅妈常氏带着惠清表姐和两个表弟表妹来了,等了一会,莫府夫人也来了,还带来了她的二儿子莫嘉礼和刚满十四岁的小女儿莫嘉禾,跟着万记钱庄的万老爷和夫人也到了,他们也把自己的儿子和女儿都带了过来,陆陆续续的又来了四五拨客人,沈维岳夫妻俩和大儿子沈樟舸都在大厅里招待客人,外面鞭炮声又响起,下面来报说是韩老太太和韩夫人韩小姐到了,沈维岳夫妻两人赶紧迎了出去,
每个人来了都会夸几句沈枚舫的话,沈枚舫感觉自己今天就像是在街上唱完戏拿着盆接钱的人,见着谁都得鞠躬行礼笑盈盈,及笄礼的仪式很简单,找一个老伴尚在,福寿双全有儿有女年纪过了甲子的老妇人把沈枚舫的头发象征性的挽起插上簪子,再说几句吉利祝福的话便可,如实在找不到这样的老太太,由自己母亲来也是可以的,韩老太太被众人邀举给沈枚舫执礼,老太太笑了笑答应了,
今日沈家一共开了五席,男宾们一席,女宾两席,未成家的男孩们坐一席,由沈樟舸招待着,未出阁的姑娘们一席,自然是由沈枚舫招待,今天的另一位寿星沈柏舟坐在席上,周边都是小时在一起玩过的玩伴,熟悉的很,所以他很随意,星河就坐在他傍边,他一声也不吭,因为席面上除了沈家人他一个都不认识,这时星雨抱着白大胆从回廊走了出来,她今天穿了件新绿的短袄,下面是同色的长裙,短袄外套了件白色的马甲,领口缀了白色的兔毛,一身白毛的白大胆被她抱在怀里只看得见两只如蓝宝石般的眼睛,星雨朝四周看了一眼,朝沈柏舟他们走了过来,
“哥哥,白大胆它饿了,”
星河刚想让妹妹坐到旁边那桌去,沈柏舟把屁股往他这边一挪就让星雨坐在了自己凳子上,他招呼胡青把白大胆抱走,低头轻声问星雨想吃什么,星雨看到这么多的生人有点不好意思,她看了一圈见这桌除自己外都是少年男客,红着脸起身行了礼便到沈枚舫她们这边来了,
徐惠清早听说小姑府上从云南来了一对兄妹,好像是姑父远房妹妹的孩子,想来这个娇俏可爱的小姑娘便是那妹妹了,刚才见沈柏舟待她的样子十分亲热,同样是表亲,他却从未这样跟自己说过话,心中不禁泛起了一层酸意,
“枚舫,这位雪玉般可爱的小妹妹是谁呀,你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嘛!”徐惠清看着星雨笑着问到,
沈枚舫看了星雨一眼笑道:“这是星雨,是我远房姑姑家的孩子,他们家遭了灾,所以他和她哥哥现在跟我们住在一起!”沈枚舫转身又对星雨说道:“星雨,这是我二舅舅家的惠清表姐,你跟我一样叫惠清姐姐!”
星雨笑着叫了声:“惠清姐姐!”
“星雨妹妹生的真是玲珑剔透娇俏可爱,不知妹妹今年多大了?”
“她今年十一岁,你是不知道,我母亲疼她胜过疼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