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虽然没有古书中记载的几千里那么大，可是就算是这样的体型，也足够震惊整个生物学界了。”苏子欣看着大鱼远去的身影说道。
张绍羽没搭话，而是转过头看着白麒说道：
“苏小姐，看到上面的那一大坨鲸粪了吗？那是大鱼给我的报酬，而这份报酬，仅仅是为它清理了它背上附着的藤壶，而你，是要让我去救人的命。二者之间的价格差，不需要我多言了吧。”张绍羽言下之意就是让苏子欣知难而退，就算是自己答应了她，她也付不起那个价钱。
苏子欣看了看那坨被张绍羽称之为鲸粪的极品龙涎香，那可是要比黄金更贵的东西，苏子欣咽了口唾沫，她知道就算把她们苏家的全部家当都拿出来，恐怕也无法让张绍羽上岸去救父亲一命。
看到苏子欣为难的表情，张绍羽满意的笑了笑，可刚要开口，一旁的白麒说道：
“多少钱，我替她付。”
张绍羽闻言破口大骂：
“白麒你丫今天是铁了心跟我对着干是吧！刚才我跟你说的那些话都TM的白说了！”张绍羽狠狠跺脚。
“这艘船，有我的一半吧。都给你。”白麒面无表情，他平日里虽然没有张绍羽那般话多，但是也绝对不会如此不给张绍羽面子，可这一次，这一次张绍羽切实的感受到了这个多年老友的决心。
片刻沉默，张绍羽缓步走到了苏子欣面前：
“你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来救你父亲呢？”
“什么样的代价都行。”
张绍羽嘴角微微上扬：
“白麒你可听见了，她说什么样的代价都可以！这可是她自己说的！”
白麒心中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但是话到此处，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我可以救你父亲，但是你要答应我，今生此世，你要与白麒和这条船共存亡。”张绍羽一字一顿。
白麒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张绍羽，没等白麒说话，苏子欣回答：
“好！”
张绍羽笑了，其实这个承诺只有苏子欣一个人当真了，白麒明白张绍羽是给了自己这个面子，而张绍羽，则决定为了这个几千年的老朋友冒一次险。
张绍羽往船舱里面走去：
“我去准备一下！”路过白麒身边的时候，张绍羽用胳膊肘重重的撞了白麒一下，然后一脸坏笑的飞快进了屋。
白麒无奈的叹了口气，心中满是感激，而一旁的苏子欣，却是满脸的决绝。
“苏小姐不用在意他的话，等事情办完了，我自会送苏小姐回家。”白麒说。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苏子欣问。
“商人。”
“做什么生意的商人？”
“只要有钱赚，什么生意都做。”
“举个例子。”
“帮鲸鱼祛藤壶、帮寄居蟹找房子、帮老龙王招女婿、打捞沉船、拿着老龟的藏宝图找宝物、实在缺钱的时候，也接一些杀人越货的事情。什么事有什么价。”白麒的语气永远那么平淡，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即便是说这样离谱的话，也让人觉得他是在一本正经的回答。
“怎么......怎么收费呢？”苏子欣又问。
“海里的宝贝太多了，它们都会有自己的方式，或者是稀世罕见的大珍珠，或者是千年前的古董玉石、或者是极具价值的一坨粪便，到了人类世界便是上等的香料......”
“你们还真是靠海吃海啊......”苏子欣感叹：“你们不下船吗？”
“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去采购一些物资，比如衣服鞋袜，可口可乐之类的。”
“看来那家伙还真喜欢喝可乐啊，这都是必需品了！”
苏子欣想了想，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白麒的回答，但是看白麒的表情，苏子欣实在不觉得他在骗自己，于是苏子欣继续问：
“你们......不怕被人发现吗？”
“怕，海面上的那些船和人，很好躲避，真正麻烦的是天上的卫星，那些监视卫星既多又杂，但是只要算准了，总会有某个时刻的某个点，是所有卫星都看不到的地方，所以只要我们算准了那个点，并且在每次被发现之前按照那个点所形成的线而移动，那么我们就不会被人发现。”
苏子欣愣住了，这好像是某个电影当中的桥段，这样的事情，真的可能吗？
“你们......活了多久了？”这是苏子欣最内心深处的问题，白麒和张绍羽还有这艘船的存在无疑是对苏子欣认知的巨大冲击，此刻与白麒的问答，苏子欣选择了相信白麒，既然相信，那么她已经做好了白麒说出任何离谱回答的准备。
这是唯一一个让白麒犹豫了片刻的问题：
“我忘了，很久。”
“你们......为什么不回到人类社会中去，过正常的生活？”
“我们不属于那。”白麒看了看船舱的方向，然后转回头来继续道：“在数千乃至上万年的演化中，人类渐渐占据了这个世界的主导，他们渴望探索，有求知欲，虽然弱小但是团结，但是他们同样残忍，人类探索大海的方式，是血腥残酷的，充满了屠杀，所有曾试图反抗的生灵无一例外的被剿灭，可是人类对大海还是一无所知，那是天意，天已经把所有陆地上的权力都赐予了人，可人偏要天空和海洋，这是不对的。”
苏子欣沉默了，她同意白麒的观点。
“张绍羽真的能救我的父亲吗？”
“能。只要他答应了，就一定能。”
“他似乎很介意这件事。”
白麒诧异的看了看苏子欣，白麒以为张绍羽的情绪变化只有自己看得出来，白麒叹了口气：
“哎......也许我们正在害他，你我都是主谋，而他的善良，是帮凶。”
“你为什么帮我？”苏子欣问，她紧紧盯着白麒。
“因为我们的处境很像。”
“你的父亲呢？”
“死了，战死。”
“母亲呢？”
“死了，战死。”
“没有其他家人了吗？”
“哥哥、弟弟、姐姐、叔叔、舅舅......战死。”
“你为什么活着？”
“因为我遇到了张绍羽。”白麒说罢，深吸了一口气：“我活了很多很多年了，我杀掉的敌人是我死掉战友的数十倍，而还有更多的人想要杀掉我，只是他们还没成功。”
“如果你错了呢？”
白麒扭过头，看着苏子欣的脸，一瞬间他好像回到了曾经的战场上，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味道，周围便是骸骨。
“如果我错了，那么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白麒一字一顿的说道。
苏子欣应该能从这个翩翩少年的身上感受到一种她从未感受过的杀气，即便白麒已经很克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