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深夜,一个大汉满身酒气歪歪斜斜地走入一条黑暗并且寂静无人的小巷,他用手扶着墙尽力地释放着他胃里混合着胃酸的麦酒,终于胃空了,他也舒坦了,满足地打了个嗝。这时他身旁不远处慢慢走出一个人,这个人身形打扮都隐藏在一件灰色披风里,模样也躲在兜帽的阴影里。
“干什么...你这没胆示人的...家伙!”显然这名大汉并不知道他将要面临的命运,步履蹒跚地向对方走去,似乎是想要示威。
“我来收取代价,不过这代价不是你的,但这却是你的命运。”披风里传出沙哑的声音,之后一道寒光划破漆黑的胡同,大汉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本就不稳的身体彻底倒下,他挣扎了几下,没了生息,而那神秘人,则是快速消失在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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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特斯王国南部边境有一座偏远的小镇,格利特镇,镇子东边有一座小型的铁矿,虽然小,但也使格利特镇发展的比一般镇子要大一些,但仍然很穷。格利特镇属于坎纳斯伯领,坎纳斯伯爵是个十足地野心家,他领地内大大小小的矿产都被他牢牢把控着,并用这些资源暗中发展他自己的势力。格利特镇有不少镇民都是靠这座小小地铁矿勉强度日。
镇子中,有一家小小的诊所,小得连名字都没有,只有一块简单地十字架招牌,条件设施都很差,药品也极少,因为好的资源,药品只有有钱的商人与贵族才享用得起。但即使诊所条件再差,依旧有不少贫穷的镇民光顾这座诊所,尤其那些矿工,因为工作原因经常受伤,他们更是这里的常客。
这天早上,“吱呀”一声,诊所的窗户被打开,一个男人懒散地坐在窗前的书桌旁,男人看着三十岁左右,身材修长,有一头灰色的长发,长长地刘海遮住了他半边脸,另一只露出的眼睛上戴着一只单片眼镜,仅从显露出的样貌来看这个男人应该并不难看,他身上穿着的一件白大褂,说明他就是这家诊所的医生。
没人知道这个医生叫什么,所以大家都只叫他“医生”,有的人知道他不是本地人,但却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早上好!医生!”一个模样十二三岁左右地小男孩儿出现在医生身后,笑眯眯地打招呼。小男孩儿叫福里奇,是医生的助手,一头金黄色短发,长得颇为可爱,尤其那张几乎永远微笑的表情,让人完全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他穿着一身朴素地侍者装扮,手中端着托盘,托盘中有一个虽然旧但并不残破的茶壶,还有两个一看就是便宜货的茶杯。
“早上好,福里奇。”医生慵懒地趴在桌上打招呼。
福里奇把茶具放在桌子上,并为医生倒了一杯茶:“医生,看你这么没精神,想必昨晚又喝了不少啊!”
“开玩笑,一点点酒精怎么会影响到我,再说天天早上一醒来就想到要面临无聊地一天,我能有精神嘛。”一声直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当然,平凡的生活肯定是无聊地。”福里奇拿着托盘边说边向里屋走去。
“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是不平凡的。”医生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嗯!好茶,福里奇!”
“医生,那是热水,我们没钱买茶叶,钱都让你拿去喝酒了。”福里奇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却没带一丝不满。
“嘿!医生在吗?”过了没多久,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一个中年男子推门进来,惊醒了正在桌边假寐的医生。
“怎么了,布莱克,又有哪里受伤了?这天还早,你一上工就这么不小心吗?”医生问道。布莱克是镇上的一名矿工,每次受伤他都会来诊所就医。
布莱克拉过一只凳子一屁股坐在医生对面,撸开肮脏破旧的袖子,漏出红肿地左前臂:“还不是鲁达斯那家伙,一大早就喝酒,喝了就发酒疯,这是被他用铁棍砸的。”
鲁达斯是矿场的工头,因为和矿场的负责人有些关系,所以平常嚣张跋扈,而且他嗜酒如命,一喝酒就喜欢找茬甚至无故打人,因为许多人都是靠矿场吃饭,所以只能忍气吞声。
医生看了看布莱克的左前臂:“嗯...骨折了,我这里只能给你固定一下,你要慢慢靠自己治愈,而且,很可惜,以你现在的条件暂时不能下矿了。”
“这不可能,我一天不干活,我家那几口子就要饿一天。”布莱克表情十分无奈:“我只能回去求一下鲁达斯,看能不能找个其他活,能一只手干的。”
医生摇了摇头:“布莱克,身体是本钱,你自己看着办吧。福里奇!”医生转头喊道。
福里奇从里屋走出来,拿出了一些绷带和木板,医生接过来给布莱克固定好了伤臂,并说道:“等伤好了记得把绷带送回来,那时候再付诊费吧。”
“真是太谢谢你了!医生!”布莱克道过谢,走出了诊所。
“被伤成这样,还要去求伤害者,真是可怜的人。”福里奇叹气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福里奇,他们如果自己不觉得自己可怜,我们就没资格说他们可怜,他们只是以自己的方式努力活着。”医生端起茶杯又啜了一口:“好茶!福里奇!”
“那已经是凉水了,医生,我们没钱买茶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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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到傍晚,诊所差不多已经不会来人了,福里奇走到门口准备关门。“福里奇!”这时一个男人背着一个十分瘦弱的人一边快速跑向诊所一边叫住福里奇。
“出什么事了?休斯?”福里奇发现,休斯身后还有一名传统打扮的中年妇女,担心地望着休斯背上的人。
“医生在吗?快来救一下里卡托家的孩子。”里卡托一家是休斯的邻居,福多·里卡托也是一名矿工,但在几周前,因为一场矿上的事故,再也没有回来,为了家里母亲和两个妹妹的生存,他的儿子汤姆·里卡托不得已也成为了一名矿工,但他只有十六七岁,矿上的工作显然是不小的负担。
“医生,急诊!”福里奇将休斯引入诊所。
医生从里屋走了出来,看到这幅情景,冷静地说道:“休斯,将汤姆放在里屋病床上。”
“医生!你一定要救救他啊!呜呜呜...如果再失去他,我就...呜呜呜...”中年妇女拉着医生的袖子恳求道。
“我只能尽力,里卡托夫人。”医生慢慢按下拉着自己袖子粗糙的手,转身进到里屋,休斯已经把汤姆放在了里屋仅有的一张病床上。
汤姆躺在床上,满脸地痛苦,身体出了很多汗,而且还在不停地抽搐。
医生仔细检查了下汤姆瘦弱的身体,问道:“休斯,矿上又出事故了吗?这孩子肋骨多处骨折,应该还有内脏破裂现象,而且已经有大量内出血。”
“不,矿上没事,这...是鲁达斯打的...因为汤姆干不上特别重的活,鲁达斯就...”休斯痛苦的闭上眼。
“什么时候的事了。”医生继续平静地问道。
“昨天的事,”里卡托夫人不知什么时候走进来的,她十分担心且焦急地望着他的儿子:“昨天他回来说身上很痛,我以为是不适应矿上的工作,便叫他今天休息一下,结果他在床上躺了一天,就在刚才,他突然疼的浑身抽搐,身体烫的不行,我赶紧叫上休斯帮忙把他背到这里来,医生,你一定要救救他...呜呜呜...”
医生叹了口气,说道:“我会尽力的,休斯,你先回去忙吧,这里交给我。”
休斯似有所感,看了一眼医生严肃的神情,拍了拍里卡托夫人的肩膀,低头走了出去。
“里卡托夫人,请恕我直言。”医生冷静的声音中透露着一丝无奈:“以我们这里的医疗条件,即使是昨天把汤姆送我这,也不一定有办法,而现在,他已经进入半昏迷状态,身体状况已经临近极限,就是皇家医师来了也没办法,时间不多了,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
“不!呜呜呜!”里卡托夫人双手掩面,缓缓跪了下去,身体仿佛被抽空。
福里奇站在一旁,盯着里卡托夫人若有所思。
“请陪他最后一程吧。”医生转身,准备离去。
“医生!”里卡托夫人突然起身拉着医生的手臂:“我知道...我知道的...你能救他...只要付出代价,死人你都能救活...只要救活他,我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她的声音在颤抖。
“啧~”医生眉头皱了起来:“你是从哪里听到的?”
福里奇听到这番话,笑眯眯地眼中露出一丝精光。
“医生...救救他...求求你了...我什么都愿意...什么都...”里卡托夫人一直在哀求,并且已经跪伏在医生脚边。
“唉~”医生眉头越皱越深:“可以,虽然不知道你从哪得到的消息,那我就给你一个选择机会。”
“选择...的机会?”里卡托夫人抬起头,充满泪水的眼睛疑惑地望着医生。
“我这里有个规矩,”医生走到床边的一张凳子旁,缓缓坐下:“你的儿子现在的情况注定要丧命,因此要救他就需要付出代价,”医生这时停顿了一下,严肃地吐出几个字:“一命换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