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的清晨寒风凛冽,吹在人脸上如同刀子刮,淹没小腿的雪堆积在大街上令人行走异常困难,这样的鬼天气实在是糟糕至极。
亦阳城内的场景却与这鬼天气形成了鲜明对比,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亦阳城分为上城与下城,上城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下城居住的则是平民老百姓。
阳光刚透过黑暗照进大地时,上城大户人家的仆人已经为伺候主人开始了一天的忙碌,下城的平民老百姓则为了糊口也早早起床干活儿。
下城最繁华的桥舒街两侧已站满了做买卖的生意人,一边吆喝着吸引客人一边将货品摆上摊面,桥舒街上人来人往,一派热热闹闹的景象。
可伴随着一个满脸横肉,身穿貂皮的中年男子出现时,桥舒街上顿时安静了下来,有几个外地商人还在大声吆喝着生意立马被旁边的当地人捂住了嘴,当地人这可不是好心,而是不想那中年男子被吆喝声吸引到自己身边,给自己造成麻烦。
中年男子叫赖枞,从小好吃懒做,前几年自己姐姐嫁给上城的一位将军做了小妾,自此以后赖枞仗着将军姐夫在下城横行霸道,并且将下城混混召集在自己手下,赖枞俨然逐渐成为下城的地痞流氓头子。
赖枞在七、八个大汉陪同下,摇头晃脑,背着双手,哼着小曲,迈着双腿慢悠悠走在桥舒街上,好似在视察自己祖业。
俗话说得好,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一大早遇见赖枞这种人,让做买卖的人不禁感到晦气,大家心中暗自把赖枞家里的女性不文明的问候了一遍。
“这位兄台我见你相貌面生,是不是才到亦阳城做生意不久?”赖枞路过一摊位时突然停了下来,皮笑肉不笑的对着摊主说到。
摊主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赖枞要在自己的摊位面前停下来,可摊主毕竟是走南闯北做买卖的人见多识广,立马双手抱拳向赖枞赔笑道:“公子好记性,在下昨天才入亦阳城,今日在这儿做点买卖,赚点糊口的钱。”
“来,给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送点见面礼。”赖枞朝着跟随自己的几个大汉使了个眼色,几个大汉心领神会点了点头朝摊主走去。
摊主对赖枞摆手笑着说道:“久闻亦阳城好客,今日一见果然并非浪得虚名......你们干什么?”
一顿狂风暴雨的拳头落在了摊主身上,摊主大声哀嚎,不一会儿就被打倒在地上动弹不得,赖枞笑着走上前蹲下,用油腻的大手拍了拍摊主满脸淤青的脸庞,笑着说道:“这个地儿是我的,大家能在这里做买卖全是我姐夫卖命换回来的,所以我替我姐夫收点“平安费”,虽然我和我姐夫累了点,但是看见你们能 平安做生意赚钱,我再累也值得,这顿打就暂且抵消今儿的“平安费”,明儿......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吧?”说完赖枞用力敲了敲摊主的脑袋,哈哈大笑站起来朝街尾走去。
摊主躺在地上不断哀嚎,模样属实可怜得很,可周边围观的人无人敢上前帮忙,都冷漠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这段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做买卖,一会儿桥舒街上又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小巷内,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孩急匆匆的奔跑着,不时回看,好像有人在追赶他。
“啪”的一声,小孩结结实实与被人撞在了一起,小孩冲击力太大被重重反弹摔倒在地上。
小孩从地上站起来揉了揉吃痛的屁股,抬头一看居然是这里的恶霸赖枞,吓得浑身打哆嗦,赖枞也被撞得不轻,弯着腰半天缓不过气。
小孩见自己闯了祸,脑子首先想到的就是逃,因为他知道此时不跑等会就被打饱,撒开腿就朝着小巷深处跑去。
跟在赖枞身边的混混只顾着自己主子,哪里有空去管那小孩,一拥而上给赖枞揉肚子,生怕这个金主被撞死,半响赖枞才缓过气,一问撞自己的小孩在哪里,居然没有一个人将小孩抓住,赖枞将他们一顿痛骂,待众人再找小孩时,小孩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铃铃铃...”一阵铃铛声从远处传来,赖枞循声望去,一位道士左手拿幡,腰间斜挂着葫芦朝自己走来。
当道士走到赖枞身边时停了下来,对着赖枞说道:“他人笑我颠,我笑施主傻。”
“你个臭鼻子老道,我看你是欠收拾。”赖枞心里本就因被小孩撞了一肚子火,现在又被道士无缘无故骂,挽起袖子准备拿道士练手。
道士用手指了指赖枞腰间,赖枞用手一摸发现原本挂在腰间的荷包不见了,再联想到刚才撞自己的小孩,赖枞瞬间明白了一切,大声呵斥身边混混找刚才撞他的小孩,混混们朝不同的方向去寻小孩。
转眼间只剩下赖枞一人,赖枞揉了揉还隐隐作痛的肚子,斜视了道士一眼,说道:“你这么做是为了靠近我,跟我吃香的喝辣的?”
道士呵呵一笑,并不理会赖枞继续朝前方走去,铃铛声渐行渐远。
话说小孩从赖枞身上偷到荷包之后,并未跑远,而是在转角处钻进了街边一菜筐下,看着赖枞一群人无头苍蝇般乱窜,小孩暗自偷笑,一群人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小孩后骂骂咧咧离开,小孩在菜筐下待了一阵后确定没有人才钻了出来。
小孩拿着刚偷到手的荷包清点了一下,里面有不少的银两,将荷包重新系好后攥在手里朝桥舒街中央走去。
之前被赖枞打的摊主已经自行从地上站起来坐到了路边,本想报官但是被旁边人劝阻了,赖枞这么猖狂就是因为上下已经打点好官府,报官只会换来又一顿的毒打。
“给,这是你的汤药费。”稚嫩的声音从摊主耳后传来,回头看见一双满是污泥的小手拎着绣着金边的荷包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
“这?”摊主被小孩弄得一头雾水。
小孩天真无邪的笑着说道:“诺,大叔你拿着,这是刚才你被打的汤药费。”
摊主听后犹犹豫豫的将手向荷包伸去,挨打还能得钱?这是他第一次遇见,摊主的手在惊恐不安中慢慢靠近荷包,就在即将拿到荷包时,摊主感觉到身边暗了下来。
抬头一看,自己与小孩已被七、八个大汉团团围住,现在正处在他们的身影下。
赖枞从大汉中钻了出来,一把将小孩手中的荷包夺了过去,打开一看东西都还在,舒了一口气。
“狗崽子,胆子不小嘛,居然偷到我赖大爷的身上。”赖枞唾沫四溅的说到,“我看你们两人都是串通好的!”
摊主听明白了,小孩手中的荷包是从赖枞身上偷过来的,当赖枞说到串通在一起的时候,被打的摊主白眼一翻顺势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装晕过去,寒冬的地面冰冷,摊主闭着眼睛有意无意的将衣服紧紧裹了一下,他可不想再吃今儿的第二顿毒打。
小孩看着“晕倒”在地的摊主,淡淡的笑了笑,他并没有揭穿摊主,这是人之常情。
人最大的爱好就是瞧热闹,尤其是知道恶霸赖枞被一个小孩偷了荷包,不一会儿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有替小孩说情,有在一旁说风凉话……
赖枞听着旁人的话,火气越来越大,自己的丑事瞬间在桥舒街传来个遍,怒吼道:“把这小孩带走,我要好好收拾一下,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说完一个大汉走上前,如同抓小鸡般将小孩扛到肩膀上,任小孩胡乱拍打自己,小孩打在大汉身上如同挠痒痒,随后赖枞一行人离开了桥舒街,一青衣道士悄悄的跟在了后面。
赖枞等人离开之后,桥舒街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晕倒”在地的摊主也神奇般满血复活站起来大声吆喝着生意,好似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样的事情在亦阳城内已经司空见惯,最多在晚些时候茶余饭后有人拿出来聊一聊后,就消失在亦阳城这繁华之中。
亦阳城郊外,白雪皑皑,“呜呜……”的寒风四面八方吹来。
距离亦阳城外不远处的官道上一个人影也看不见,在以往这官道上运送粮资的人来车往,如不是这糟糕的天气,岂会空荡荡?
官道旁一家农院,院内干净利落,一眼放去看不到一丝杂物,显得干干净净,一间毫不起眼的茅草屋坐落在农院中间,院外几匹健壮的马正在不停的走动抵御严寒,如果不是被绳子套着,估计早就跑了。
这农舍正是赖枞将军姐夫的产业,赖枞现在仗着自己的将军姐夫,在这茅草屋内偷偷将官道上的物资偷梁换柱赚差价,当然这一切没有他那姐夫的暗示及包庇,就算再给赖枞十个胆子都不敢,毕竟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啊!”一声惨叫从茅草屋内传来,叫声不是别人正是上午在桥舒街上被赖枞抓到的小孩发出。
茅草屋中间,小孩被反绑着双手悬吊在空中,破旧的衣服上沾满了血渍,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小孩含着血水努力朝坐在远处的赖枞吐了一口,虽然明知不能吐到赖枞的身上,但还是尝试了一下,当然这一次尝试显然激怒了赖枞。
赖枞从身边大汉的手中拿过鞭子亲自上阵,脱下小孩的裤子,狠狠抽上一鞭子,一条深红的血印瞬间显现出来,小孩的屁股肿得老高,小孩在一声惨叫声后又彻底晕了过去。
正在怒火中的赖枞并不打算就此放过这小孩,提起一桶冰冷的水“哗啦啦”淋在小孩身上,小孩在冷水的刺激下又恢复了些许神智,见赖枞此时站在自己身边,张口又准备吐口水。
赖枞见状连忙用手堵住了小孩的口,小孩没想到赖枞反应得这么快,结果硬生生的将口中血水吞回到肚子中。
可这小孩也不是吃素的,反应极其快,张开大口朝赖枞肥肥的手掌咬了下去!
送上嘴的肉可有不吃的道理?小孩把吃奶的力气都使用了出来,狠狠的咬在赖枞手上不松口,血从小孩的嘴角流了出来,小孩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反观赖枞则痛得直喊爹娘。
一顿电光闪炮拳头毫不意外落在了小孩身上,小孩硬扛了会儿后就昏死过去,但嘴里还是死死咬住赖枞的手未松口。
在好不容易掰开了小孩的嘴后,赖枞将手取出来的时候已经是血肉模糊。
这时的赖枞手上虽痛,但是脑子更清楚了,原本想将小孩杀死就算了,现在他改变了主意,他跟这小孩素不相识,这个小孩为什么对自己有这么大的仇恨?他将事情弄清楚。
简单包扎了手后赖枞走到小孩面前看了又看,记忆告诉自己他确实对这个小孩没有什么印象。
“算了,不想了,我可不想以后被人随时惦记着,斩草要除根以免养虎为患。”赖枞心里自言自语,随后向身边大汉做了抹脖子的动作。
那大汉不知是没有看懂还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径直走到屋内的水缸看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确定脖子上没有任何异常后朝着赖枞双手一摊表示没问题。
赖枞摸着自己的脑袋感觉今天真的头尤其的疼,自己梦想早日进入上城安家享受的梦想,看来是靠不住这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蛋。
不想还好,越想越气,赖枞几拳打在大汉身上发泄自己糟糕的情绪,可一时忘记了自己受伤的手,大汉皮粗肉糙感觉不到疼,而赖枞自己却撕心裂肺的痛。
“老子让你杀了他!!”赖枞蹲下地上捂着受伤的手发疯般吼着。
大汉慢悠悠朝着小孩走去,边走边低声嘀咕着:“我还不知道那抹脖子什么意思吗?老子杀人了手就不容易洗干净了……”
“你在说什么?信不信老子让将军把你全家抓了!”赖枞在身后冷声说到。
大汉没想到自己这么小声也被赖枞听见,神色一变大步走到小孩面前小声说:“小兄弟,不是我想取你性命,是我身后的赖枞要取你性命,你做鬼后冤有头债有主。”
说完大汉用双手死死掐住小孩的脖子,小孩因不能呼吸又有了意识,在人求生的本能下四肢不停的挣扎,可力量悬殊终究太大,折腾了几下后慢慢翻起白眼,大汉只需稍微再用一点力就能了结小孩性命。
“咻”的一声,一枚石子射中大汉太阳穴,大汉双眼一黑晕了过去,双手也松开了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