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跟封严又有什么关系?”我有点不明就里,“为了救男朋友?”
田甜道:“这跟你没有关系。还是说正事吧!”
我心说是你不说正事,现在又摆出说正事的架势来,就算是女人不讲理也该有个限度。但是听她这么一说倒是对她的恶感减轻了很多,若是一个女人为了自己男人作恶,总是比较容易让人原谅的。
“说吧,我听着。”我就近找了个什么设备坐在了上面,屁股底下嗡嗡的,还挺舒服。
“虽然四大长老只剩我一人,但组织元气未伤,我愿意尊你为神使,共成大事!”
虽然明知脸已经肿得像是猪头,我还是笑了。“糊弄谁啊?你们的组织不是元气未伤而是元气大伤,四个长老自己内讧死了俩,被我干掉了一个,组织里的人会怎么想?你们本来就是靠蛊惑人心聚集起来的,人心散了还好意思说元气未伤。等我出去,联系上外面的人,一人一泡尿也把你这老窝端了!再说了,共成大事?成什么大事?把城里的人全杀了,龟缩在地下夏眠就是大事?”
“你说的不错,但是只要有你这个神使在,组织就没有问题。另外,我知道你是同情疫人的,难道你就愿意看到疫人死在夏天里?”
“我不忍心,但是事情有更多的解决办法。你应该知道我一直在做的一些事情,和你们的目的并没有什么分别,但是手段却不一样,你们的路子就走错了!”
“我们只能走这样的路!”田甜的口气突然有些凄然,“过去的事已经让疫人不敢再相信人类,现在谁也不敢把自己的命运放在人类的手里。因为我们知道,在你们的眼里,我们早已经不是人类,甚至还不如格迦,与猪羊并无什么区别!”
田甜说的也是实情,听她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其实我有时也有这种想法,毕竟这种思想在人类中已经根深蒂固,别说是因为疾病而变得怪异的人类,就算是正常人有时都会因为肤色、阶级、甚至长相而被视为非人。
“我们这个组织并不邪恶,真正邪恶的还是人!疫人们需要这个组织,你们也需要。过去的计划当然算不上能成大事,但我希望你能够把这个组织和市政府联结起来,帮疫人一把。”
她说的我有点心动,若是这个疫人组织能够由邪教变成一个类似于工会的组织参与议事倒也不是什么坏事,不光保证了城市的安全,还能更好安置疫人度过夏天,这也是我一心想到达到的目的。
“你和封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是有些拿不准她真实的目的,毕竟从她开始的作为来看,这个人邪性很重,不像是能够为了大义做事的人。人的行为必有诱因,我想看的更清楚一些。
“个人感情,我不想多说。”田甜的脸色不好。
“你们为什么杀了常诚?”
“第一是为了挑起疫人和城里的矛盾,这也是过去计划的一部分,另一个方面,常诚不是俗世间的人,自以为所行慈悲但其实把疫人置于人类走狗的位置,他还是把疫人当人看,但却忘记了人类已经不把疫人当人了。”
“他是个阻碍?”
“是!不光是对我过去的计划来说,就单单对疫人的将来也是个阻碍,他必须得死!”田甜道。
“他不必死,只是你们的计划需要他死!”我冷冷道,“若是要我帮忙,你必须认清楚这一点。”
“是,但是他已经死了……”田甜语调里有些黯然,“他是个好人,我也很后悔,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很多事情都是无法绕过的,就像是我们疫人,没有做错什么却要背着这样的伤口生活!”
田甜身上轻薄的白袍蓦然滑下,露出身体,一道可怕的伤痕从身体间划下,一直蔓延到腰间,在白皙的肌肤之上,狰狞可怖。
我转过脸去不忍再看,摆手示意她穿上,这样的场面有点太刺激,彻底摧毁了我的怀疑。
“你这个样子,平时上班怎么办?”
“衣服里面衬冰袋。”田甜穿起长袍,面无表情。
“我会考虑你的提议。”我转过脸来, “但在这之前你要告诉我,你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我们的计划,你不知道的是什么?”田甜问。
“我不知道的有很多,特别是你们要等待的机会。”我想了想,感觉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长篇大论,还是要以精炼为要。
“机会?”田甜很快明白过来,“疫人想占领城市,但是战斗力不强,若是和军队正面对抗,就算是仗着人多胜了也是伤亡惨重。所以我们想借助格迦的力量,吸引大批格迦在城外聚集,然后开一道口子,引格迦入城……”
“等到格迦把人杀的差不多了,你们再进城驱散格迦,坐享其成?”我猜到了后面的事情,脑袋上汗都出来了。这帮子人真够歹毒的,这个计划简直就是给疫人量身打造的,他们对人的战斗力低下,但是对格迦的战斗力可是空前的高,若是这个计划成功,城中的军队毫无还手之力!
我不知道这个计划筹备了多久,现在常诚已死,疫人和城中的矛盾已经完全激化,封严已经取得了城外疫人的信任,他们在等待机会,这个计划已经展开了。
“我答应你,现在马上送我出去!”我匆匆道。
“四安,你不信我,我该如何信你?”田甜却又不忙着答应了,从容问道。
这时从圣殿和通往外面的小门里各涌进十多个疫人,个个手持枪械,虎视眈眈的对着我,门外还有急促的脚步声,不知多少人正在朝这边聚集。
我一看眼前的形势,不拿出点什么保证恐怕就得挂在这里,更严重的是,那个计划可能就会随着我的死去全面展开,城中十多万人将死无葬身之地。
犹豫了一下,我开口道:“你先让他们出去,我有话说。”
田甜一摆手,那些疫人都退了出去,这才对我说:“不要想挟持我做人质,在你抓住我之前我自有办法自尽,你无法阻止。”
我点了点头,“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所谓的神使!”
“我知道,你只是个普通人,可能有点异于常人的地方,但绝对不是什么神使。”
“那就行!”我抬起手,“之前你们打我的时候,有个疫人把自己身上的血抹在了我这个伤口上,但我并没有感染。”这是当时怒为了考察我是不是真的能抵御感染的手段,就是为了让我治好他。
“并不是因为我不会被感染,而是因为我这只手曾经断过,和身上血脉没有相连,具体的手段我也不懂,是我一个朋友做的。”我这倒是没有说假话,卢岩曾给我详细说过这只手臂的情况,虽说现在使用没有问题,骨骼强度甚至还有加强,但是真要重新纳入循环系统真正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还需要数十年的时间。这也是他的手臂无法再接上的原因。
田甜点头道:“你那个叫卢岩的朋友的确有些莫测的手段,只是你说这个是为了什么?”
我没有说话,欺近一步双手齐出将定光剑夺了过来,就势在胸前一划,鲜血马上流了出来。
“空口无凭,我愿成为疫人,也算是个约束!但日后要是让我发现你用心不良,你也必将死于这剑下!”
田甜愣了,旋即又笑道:“这世间的疫人够多了,你就不必了!”
我听她这么说,也不再坚持,收起剑道:“既然这样,现在就送我出去,你留在这里约束人手,不要再惹出什么乱子!”
田甜自然是答应,叫进来一干疫人,朗声道:“神使在此,尔等当敬之爱之……”说罢带头向我跪下,伏在地上。
一干一人没有丝毫犹豫,纷纷跪倒在地,口颂赞誉之言,更有泪流满面者。
我站在跪拜的中心,大有手足无措之感,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但是却说不出口。这时田甜却解了围,立起身子道:“神使将把人间之福赐予尔等,尔等当听命,等候,不得妄动妄议!”
众疫人口中颂德,伏地不起。田甜却起身到我身旁,示意我跟他走。
跟在田甜后面,脚踩在跪伏在地上的疫人之中,我两人出了小门,走进通道。
通道里也尽是疫人,密密麻麻不计其数,见我两人出来也纷纷跪倒,场面甚是慑人。
我们两人七拐八拐走出了地下通道,眼前就是那扇通往粮仓的小门,田甜把一把钥匙递给我,“外面那辆黑色的车,你自己开车走吧,我暂时不能离开这里。”
我接过钥匙,凝视着田甜长发间的脸,想在其中找出些什么证据。
田甜本来不敢看我,却又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抬起头来, “这两天我按照您的要求制作了一个节目,已经放在了您办公室,请您审查。”
我点了点头,感觉这些事情已经无关紧要,缓缓开口道:“他们尊你为圣,不是尊我,我心里清楚。你要行为圣之道,不要害人害己,我希望你明白。”
田甜默然点头,我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