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解决了荆州的事情,送走王粲和霍峻二人后立即宴请糜竺和是仪,告知他们只要能够得到刘表的回信,萧文这边随时可以和大家一起上表朝廷。
计议已定,几人酒酣而散。
袁涣见席间是仪糜竺二人皆是谈吐不凡,尤其是仪,更是从容不迫侃侃而谈,言语间透露出与郭嘉关系极嘉的信息,心知肚明这是仪只怕是自己人了,这让袁涣陈琳二人各有一番感慨。
尤其想到赵云和郭嘉二人的出身,袁涣和陈琳就更唏嘘了。不得不说,萧文这里用人,还真是不拘一格。
“仲德先生,接下来倒是还有一人,实在需要先生亲见的。”宴饮过后陈琳去安排是仪糜竺休息,袁涣见程昱有回屋舍小憩的意思,赶紧提醒程昱道。
程昱一愣,转而突然恍然,但却并不急着整理衣衫前去正堂,反而当先问了袁涣一句,“曜卿可知道山长对于袁术这边的战略安排吗?”
袁涣心中奇怪,这种事情倒并不是他所长,不过程昱既然问了出来,那么就有指点的意思在里面,袁涣也不好直接说自己不知道。
所以袁涣仔细想了想萧文数年间的行事作风,然后推理一番,迟疑着向程昱回道,“仲德先生,曜卿不知道山长对于袁术这方的战略安排如何,但却知道山长与那曹操,关系向来是不大好的!”
程昱闻言满意的点点头,“孺子可教也!曜卿不必知道太多,但是却也要摸清楚大概。在朝为官,讲究的是上下调和,阿谀逢迎长官的事要不得,但不清楚长官的心思,一样要不得!”
这些显然是今日程昱心情不错,对后生小辈的一些经验之谈了,袁涣连连点头,示意自己记下了。
对袁涣越发满意,程昱却不再摆出一副好为人师的架势,语气也变得不那么肯定,用着同袁涣交流的语气说道,“我曾听人说过,袁本初好谋无断,袁公路冢中枯骨,曹孟德乱世奸雄!”
“刚才曜卿你也说了,山长同曹孟德的关系并不好。依我看来,倒并不是山长不想与曹操结好,反而是对曹操心有忌惮,故而在意的多,也失望的多,所以两人才会渐行渐远。”
袁涣知道程昱是在揣测萧文的意图,虽不欲打断了程昱的思路,但是无奈实在疑惑的紧,不由出声问道,“仲德先生的意思是?”
程昱并不答话,仍旧皱眉片刻,这才思量着说道,“山长的意思,估计也就是七个字吧!”
袁涣立马问道,“是哪七个字?”
“联袁抗曹抚冀州!”
见袁涣仍旧不大清楚,程昱接着解释道,“曜卿啊,但凡外交之事,莫不以八字为准则,‘远交近攻,合纵连横’!”
“再结合刚才对袁绍袁术曹操三人的评价,曜卿也自可知袁绍曹操如今才是山长的大敌;而豫州相比较衮州,离我们远些不说,更是因为中平年间的黄巾肆虐而变得支离破碎!”
说了这么多,袁涣终于明白了过来,程昱见状不再多言,只总结道,“所以联二袁,抗曹操,势在必行!”
不过这才解释了前面四个字,还有后面的“抚冀州”程昱没说呢,所以袁涣接着问道,“那么冀州这边......”
程昱听到袁涣的问话一时有些愣神,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冲着袁涣感慨道,“曜卿可知道青州奉孝传信说了什么吗?”
这话显然没有指望袁涣回答的意思,程昱接着说道,“奉孝写信给山长,商量迎袁熙作青州刺史!”
“什么?”袁涣大吃一惊!
这下子“抚冀州”三字也揭开了谜题,但是如果是由程昱说来,袁涣只会对程昱敬佩更深,但却不会吃惊。袁涣吃惊的是,程昱的意思这安排显然出自郭嘉之手。
听赵云说的跟他袁涣年纪相仿佛的郭嘉郭奉孝,竟然已经谋划到了这么远吗?
程昱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半晌才平定心境接着对袁涣说道,“曜卿,奉孝虽然表现的已经相当不错了,可是终究稚嫩了些,曜卿此次且看我如何卖袁绍个乖,还搅的冀州天翻地覆!”
若是真的就被郭嘉这样的小辈给比了下去,程昱以后还怎么在萧文面前摆架子?所以程昱跟袁涣说道了几句,理清了思路,就准备去跟袁术的使者过过招了。
阎象替袁术出使的这一趟,为萧文贺喜只能算是其次,最重要的任务,反而是事先跟萧文商议一下衮豫的事情,所以反倒比王粲还要急几分,等到程昱派人通传的时候,阎象急的顾不上矜持,直接随着传信的小厮就来了程昱会客的大堂。
站在阎象的立场,他阎象代表元素,其实萧文不见得有这般大的架子能够让他阎象等这么久。可一来如今是阎象有求于萧文,二来萧文怎么说也是重伤未愈之人,程昱暂代理事,有所拖延也是人之常情。
“哦?这位是?不知仲德先生何在?”在大堂等候没多久,只见袁涣一人从内堂转出,阎象强掩心中疑惑,当即上前见礼。
“哦,在下袁涣,暂帮仲德先生传传话。阎象先生莫要见怪,我等已尽知先生来意,仲德先生前去安排子龙带兵出征事宜,故而由我临时接待先生。”
阎象闻言惊讶道,“已经出兵了?仲德先生真神人也!”
话虽是这么说,可阎象却不信这世上有免费的午餐吃,萧文这边同意出兵,只能说大家的利益暂时统一,但如今程昱这般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并且立马付诸实践,反而叫阎象有些不敢相信。
犹豫再三,阎象还是迟疑问道,“这个......非是阎象信不过仲德先生,只是兵者凶事,由不得我不谨慎。仲德先生就这般轻易同意出兵,没有任何要求?”
袁涣轻笑一声,“先生莫急,仲德先生其实还真有事托付先生的。”
这下阎象微微安心,也不催促袁涣,只等袁涣说出条件来,他好仔细思量思量。
袁涣见状,心道这阎象也是只老狐狸,怪不得程昱不亲自接待,反而交付一番之后自己躲了起来。
不过这样正好,袁涣可不用管程昱的计策能不能达成,只管跟阎象说清楚也就是了,“仲德先生说,袁冀州的二公子三公子年已弱冠,正是到了需要历练的时候,若是公路将军愿意的话,可上书朝廷,表袁二公子济南相,表袁三公子并州刺史,也显得将军叔侄之间情真意切。”
袁涣说完,立马眼观鼻鼻观心起来。
袁涣刚才说的这话可有捅马蜂窝的嫌疑。要知道,当初反董联盟名存实亡,袁绍集结了一帮人想要重新立刘虞为皇上,当时能在这件事上说的上话的除过袁绍就是袁术了,所以袁绍写信给袁术,但是在袁术看来,大汉之所以乱了,之所以能够有他出头的机会,就是因为几百年来成年的皇帝太少了,若真让刘虞做了皇帝......
所以袁术果断的拒绝了袁绍。
结果因为这事二人之间闹得不可开交,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时间整个天下都传的沸沸扬扬。这事袁涣知道,阎象也不会装作没听过,那么刚才袁涣的话,就有些打阎象脸的意思了。
阎象一时不明白袁涣这到底什么意思,先是程昱没有亲自出现,接着袁涣又哪壶不开提哪壶,这里里外外到底有没有诚意!
但以程昱在衮州隐居三十载的名望,又不像是那种不在乎名声会说谎的人,既然程昱说了已经安排人手出征了,阎象也不愿意去怀疑什么,思来想去,阎象只好反思自己是不是漏了什么信息。
这样一回想,阎象果然有发现,一时面现惊容道,“贤侄刚才可是说,仲德先生留话,要二公子做济南相,三公子做并州刺史?”
袁涣有些莫名其妙,这......自己这般对待阎象,阎象居然真的跟程昱估计的一样,自己的笑起来了?
“仲德先生是这样说的。”
“哎,果然不愧是仲德先生啊!”阎象不胜感慨,冲着袁涣行大礼道,“阎象在这里先谢过仲德先生了!”
袁涣这下是真的有些吃惊,先伸手虚扶阎象,代程昱受了这一礼,然后开口虚心问道,“恕在下智拙,不知而且先生打的什么哑谜?”
阎象现在心情大好,也不顾事情会不会折了自己或者袁术的面子,详细跟袁涣解释道,“贤侄有所不知,袁绍三子,长子袁谭庶出,身居衮州刺史高位,但衮州有曹操在,袁绍碍于仍有借重曹操处,不好对衮州下手;次子袁熙,只有济南相而已,高不成低不就,不提也罢。”
“值得在意的就只有第三子。三子袁尚如今尚且年幼,但却是袁绍嫡子,若真许了他并州刺史的位子,那么袁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对并州下手,到时候有张扬、河东卫家等并州本土人支持,并州唾手可得,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袁家,自此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