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希斯,你是去跟海王和谈的对吧!”
“看来你是一开始就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希斯从水中缓缓走上沙滩。
“是……是又怎么样,毕竟我也想不到你会把那老东西的女儿给绑回来!”
垂头丧气的月见听见了两人争吵的声音:“啊!是布兰登!”
“诶?你们认识吗?”
“当然!我小时候还……”
“停!”布兰登伸出手掌挡在月见脸前,“勘察和测量已经完成了,也有了些意外收获,现在是时候启程回去了,叙旧的话咱们回去再慢慢聊。”
后来他才知道以前邪神还未被打败的时候,就曾经派过人去海王府视察过,当时接受这个任务的人在海底因为不懂水性被那儿的鱼人姑娘们成群戏耍过,而对这件事一直闭口不提的布兰登,便是当时刚入团被选中的倒霉之人。
“话说你们重建魔族的国家有什么意义吗?只有人类会选择抱团吧,魔物不都是遵循弱肉强食的法则的吗?”
布兰登惊讶于对方竟然会考虑到如此深入的地方,而他却几乎没有考虑过任何关于意义的问题,只是出于对人类国家的仇恨以及看不惯魔族被四处打压而已。
“重建魔族的国家?你对我们大业的理解只限于此吗?那只能说还差点意思……”希斯拍了拍他的大腿,“你说对吧。”
他虽然完全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还是点头,装作很自豪的样子挺起了胸膛。
“什……什么?那你说说,你到底想干嘛?”
“你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吧。”
即便她一路都在追问,到最后都没有得到准确的答案,也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布兰登大人……”
“什么事?”
“有客人找你。”
“客人?”刚下车还没站稳,他就皱起了眉头。
“嗯,关于断魔山脉的事。”
他回头与车内的希斯对视一阵,在对方点头之后,便让手下带他前往城堡中的会客厅。
一进门,首先吸引他目光的并不是女子那美若天仙的容貌与身材,而是底下细长的四对节肢动物才有的步足。
“别来无恙,骑士大人。”
“你这破蜘蛛怎么还敢出现在我眼前!”
“都快五十年了,还揪着过去快五十年的事不放啊。”
“要不是你个家伙贪生怕死,当年山脉也不会那么快被攻破!”他说着就将袖子卷起,一脚踩在椅子上。
“反正都是要破的,为啥非得守在上面等死?”
“你对得起跟你统一战线的其他妖族吗?”
“有什么对不对得起的,那些家伙跟我又不是同族,我只关心我的眷族。”
“你!”
两人之间像是随时要爆发一场恶战,在场的也就只有一人能够平息这剑拔弩张的氛围。
“等等!先别急着动手,在这里打你们是想把城堡给拆了吗?”希斯上前挡在双方中间。
双方各自后退一步,眼神不约而同瞄向希斯搭在刀柄上的手掌。
他原本只以为是布兰登的性格导致他跟任何魔族的关系都不太好,但在听完两人对过去那件事的说明之后,多多少少也能够明白眼前鬃毛长到肩膀上的家伙究竟为何而愤怒。
“蜘蛛女王,现在可以说说当年为什么要放下交给你的守卫工作,躲进矿道深处?”
“那当然是因为……”她贴近希斯的胸口,用尖锐的指甲划过他胸口的衣服,“我能看见未来。”
“看见未来?”
“嗯,我一般不会告诉别人,十二骑士,你应该是第二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第一个呢?”
“那当然是……你们所侍奉的主人。”
能够预知未来,这样的能力放在小说中绝对是数一数二强大的存在,但这也令他感到些许困惑,既然一开始就能看见要被灭亡的结局,那时候就不应该加入王国才对。
“那你说说,我们在场所有人的未来,会是怎样?”
“有的事情还是别知道得太多比较好。”
希斯拍了拍刚才被布兰登踩过的椅子,双手交叉在胸前坐下:“那我怎么能信任你?既然能看到未来,那怎么保证你没有对我抱有什么企图?”
“不愧是能坐到这个位置的人,稍微动一动脑子,想到的都是利益。”
“那可不是,我只会将目光放在值得放的人身上。”
“那断魔山脉的矿物资源,你怎么看?”
他嘴角轻轻抽动,之前捕捉卡拉的时候,他就有意识到洞穴中的蜘蛛是基于命令行动的,恐怕从那个时候开始,蜘蛛女王就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如今的会面,恐怕是在几天前就开始有预谋的。
“既然是资源,是国家需要的东西,那就必然是要开采的。”
“我的眷族可是很厉害的,有他们的帮助,探矿以及开采的效率至少能翻倍。”
“真有那么厉害?”
“那当然,我们比鼹鼠还要了解那座山。”
“那我待会找点人,你带他们去勘探一下。”他挥手让守在门口的豹兽人进来,“不过既然选择加入我们,就必须按照我们的规定办事,你也好,你的眷族也好,都要作为国民登记。”
“那自然是没什么问题,您就是好说话,比那头只知道汪汪叫的狮子好太多了。”
“你说什么!”
希斯伸手拦住布兰登,冲他摇了摇头。
送走蜘蛛女王后,脑中的声音突然响起:“我可不记得她说过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她的话里我听不出哪句是谎言,哪句是真话,从她的做法上来看,她就是个单纯的投机主义者,若是我们能持续强大,这样有能力的人是很有用的,但要是出了什么状况……”
“当然第一个就把她杀了!”
布兰登突然开口将他吓到了,两人大眼瞪小眼,疑惑逐渐在双方脸上显现。
“你刚才不是在跟我说话吗?”
“啊……是,是啊,你嗓音太大了,给我吓一跳!”他赶紧打诨道。
“有那么大吗?”
“是啊,先不提这件事,明天要在城内进行考察,记得别吓着别人。”
“那当然!”布兰登握拳拍在胸口上,那响声连隔壁房间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抹去头上的汗珠,听对方这么说总感觉不太不太靠谱的样子,不过在那之前,他打算趁着工作追上他之前,先好好休息一番。
“咚咚咚咚咚!”
他翻了个身,用被子盖住脑袋,刚入睡的他只想着将上班时消耗的经历通过仅有的五个小时睡眠时间来补充。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愈发强烈,隔着两堵墙都能感受到的怨念传入他已经开始模糊的意识中,将他唤醒。
“来了!”
开门的瞬间,刺鼻的酒气顺着门缝闯入客厅,将熟睡的猫惊醒。
“怎么这么久才开门?你里面是不是藏女人了?”
“又喝那么多酒……你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要你管那么多!快给我准备热水!”
他伸手搀扶,却被一把推回玄关,起身闻了闻对方抹在自己身上的液体,一股酸味混杂着酒气,显然是从胃里吐出来的东西。
“唉。”他再次将扶住对方,一路带回卧室。
将混杂着各种气味的衣服丢进洗衣机之后,他才真正得以休息。
这是他大学时候交的女友,说是女友,但两人除了仅有的两次约会以外就没有发生过其他事情,也许是他缺少拒绝人的能力,所以才会被轻易拿下,这样单方面伺候女友的生活自毕业以来已经持续了半年,这半年他远比学生时期看起来要颓废得多。
第二天也是早早起床,到公司上班,因为工作的缘故,他有学习到非常多对他这种平民百姓来说一辈子都用不上的知识,甚至有些方面已经接近到了专业的水平,因此写出来的文章也经常让一些业内人士为之津津乐道,这也是他能在半年内当上主编的原因。
但在往上爬估计是不可能的了,正因为他了解这个社会,才会得出这样正确而又令人绝望的答案。
“喂?”
“下午三点,下午茶照常。”
“好,到时候等我。”
他挂断电话,随后望着正在倒数的红绿灯,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不自觉开始按着音乐跳动,即便生活再怎么充满苦难,至少还有支撑他继续前行的动力。
“十五分钟,你是抽了几根烟啊。”工位旁的同事看着手表朝他开玩笑道。
“眼睛有点累了,稍微放松了一下。”
“少加点班不就得了呗,干嘛那么……”说到一半,同事注意到了楼下传来的警笛声,放眼望去,整条路都是消防车。
而新闻部那边已经炸开了锅,纷纷挤入楼梯。
他朝成群结队的人挥手:“又有什么大新闻吗?”
“别说了!大事!公务大楼被人炸了!”
“什么!”他身旁的同事猛地起身,也加入到了挤电梯的队列中。
希斯看着挂钟上已经越过了三点的时针,满不在乎地戴上耳机。
享受着行动胜利后所带来的满足感,他明白同事是为了找自己在公务系统中工作的妻子才那么着急离开,不过他并不为此而愧疚。
毕竟世界上没有不流血的革命,即便有那么些错杀无辜,也是在所难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