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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的注视(1)

烛龙卫第六课终于等来了他们的第一个任务—在帝都找到一个叫余良的人。

余良,安西人,去年退役回到帝都,灵修灵体等阶都是二阶,基本属于只比普通人强一点的范畴。

外貌特征除了高约一米八之外还包括面色苍白,瘦削,有一头很多年没剪的长到肩头的灰黑色头发。

当追查令发到烛龙卫众人手中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面露疑惑。

“是的,这次我们的目标就是原来的副指挥使,从西线战场退役回来的将军,余良。”带队的第六课课长没有思考在开玩笑的意思,“这是圣上的旨意,所有人带上装备,准备出发,十五分钟后在北鼓楼的临时降落点集合。”

“收到。”

没有一个人会站出来反对,这是他们从组建以来第一次出任务。虽然任务目标曾经是自己人,但圣上永远不可违逆。

临时起降点在第六课的人到达后显得有些混乱,不单是烛龙卫第六课,甚至是不单是烛龙卫,主管内城安保的应龙卫和帝都外的中央军的航空符甲都堵在了进入起飞点的主干道上。

足足将近三百多架符甲挤在了一起,发动机空转喷出的青色烟雾让城区看起来像是满是沼气的森林。下午刚做完工的居民们远远地看着这一奇观,纷纷议论着圣上是不是要阅兵了。

人一多起来,话也就多起来。

“喂,应龙卫的兄弟,你们也是去抓人?”

“对啊,你们烛龙卫的?抓谁去?”

“上面让我们保密,不让说。”

“哈哈,我们也要保密。”

话说到这就不能再说了,但两方人马掀起面罩对了一下眼神和口型酒确定了他们抓的是同一个人:

西线双星之一,战斗力奇弱无比但有着“鬼谋”之称的原烛龙卫指挥使同知——余良。

可是余良再怎么样也只有一个人,就算是谋逆也不至于出动符甲这种大杀器来抓吧。

而且就算是撒下了了几百台符甲,在这偌大一个帝都又能算得上什么?

所有驾驶员们的内心都有着这种疑惑,但还是按照《航空符甲驾驶手册》上的规章耐心地把发动机转速降到最低踩下离合耐心等待着。

但他们在做这件事时突然又感觉有些滑稽——《航空符甲驾驶手册》的作者就是余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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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很大,真的很大。

站在城墙上看像是大海,走进其中像是迷宫,在里面的人要么溺死,要么就迷路。

每一个生活在帝都的人都像是大海的一滴水。

而余良,兴许是滴墨水。

华灯初上,新月坊,余良被满楼红袖送走后接着完成他给自己定的任务:

挑战连续三十天去不同的酒馆喝酒,今天是挑战的第八十二天。

山蛟巷的最里面有一家小馆,白天做面食,晚上在店铺门口摆上几张桌子变成了附近男人们的最好去处,卖的都是掌柜自酿的汾酒,味很冲,但回甘来的悠长。

这是他一个战友五六年前给他推荐的馆子,没想到居然还开着。

“老板,温一斤酒,再来碟花生。”余良朝灯笼下的中年人喊道。

旁边几桌都抬起头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人,这里有谁家的人他们心里都有数,外来的人怎么会知道这家隐蔽的小馆?

“兄弟,你官话里有点安西道方言的味道,是从那儿来的?”人群中最壮硕的络腮胡开口问。

余良点点头拉开一张长凳坐下了,“在安西当过几年兵。”

“去西线打仗的中央军?”

“对,中央军。”

“娘的,我就说吧,我是中央军下辖的黑旗军,“络腮胡朝围坐在一起的众人扬了扬下巴。”喏,我们坐这喝酒的基本都是黑旗军的。”

“我是中央军直属斥候第一军的。”

余良话音刚落,所有人眼神中的淡淡的警惕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信任。

“斥候的我去,兄弟部队啊!”络腮胡放下筷子站起身,“你是余良的部下?”

“斥候军也没有第二个***了,”余良缓缓点了点头。

络腮胡以为是场面话没做理会,拎来自己的酒罐为自己和余良斟上了满满一杯,“回来之后我们第一次有机会和斥候营的人喝上一杯,你们在雾森战役中算救过我们的命。

兄弟们,我们先敬他一杯!”

已经喝了不少的众人互相搀扶着站起,一同举杯仰头一饮而尽。

余良也不逊色,同样是一口闷。

刚入口他就觉得有些莽撞了,汾酒劲似乎不太小。

“黑旗军和斥候军的配合过多少场啊?”络腮胡掰起手指头数起了数,“楚信和余良把前任换下去之后,在安西道,无澜河打过一场,在武威大胜,在大隘口小胜,然后就打进了希灵了,要是再打几年说不定连希灵的首都都能干下来!”

“把希灵公主抓回来献给圣上!”有人开起了十几年前就流行的玩笑,但仍然收获了笑声。

正当欢声笑语时角落里一个瘦高的男子站了起来,眼睛没睁开就骂了起来:“还打?我看你们全死在那拉倒,老子有老婆有孩子凭什么跟你们一起耗着?”

旁边两人立马起身拉住了他,看样子是喝多了,人刚被拉住就躺倒在椅子上歪歪斜斜地睡过去。

络腮胡,也就是他口中的大胡子干笑了两声,“他嘛,打仗前定了婚,打完仗回来一看,老婆跟了别人了,孩子都有了。”

余良点了点头,张了张嘴但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这种事他见得太多了。

场面很快恢复成原来的模样,看样子这事算是稀松平常。

“你的酒,看你有点虚,给加了点枸杞。”老板终于给余良拎来一壶酒,温而不热,和夏天的晚风是绝配。

“打小就这样,补不起来了。”他应道。

当余良再转过头来时,黑旗军的老兵们的话题已经转移到了楚信和余良谁更强这件事上。

“和楚信比,余良就是个瘟鸡,灵体灵修都是二阶,连我都比不过,”一个看起来同样是瘟鸡模样的中年人开始手舞足蹈,似乎是不过瘾他接着说,“楚信一拳能给他打失禁,你们信不信?”

余良默默点了点头。

“所以怎么说你混了几年也就是个大头兵呢?人家打仗靠脑子的,”络腮胡似乎变得睿智起来,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凭什么都说余良叫‘鬼谋’,你给我翻译翻译?”

余良微笑着点了点头。

“虽然依我看,他那几次大胜仗也有赌的成分,我运气好起来说不定就是余良在世。”络腮胡的语气还是略有不屑。

“打断一下噢,”余良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嘴。“在世这个词不太好吧,余良还没去世呢。”

“哎呦,这不是说顺嘴了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哎,问你一句,你跟过余良,那你觉得,谁厉害一点?”

络腮胡话音刚落,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等待着他对西线双星的比较。

就过来喝个酒,怎么还要做自我评价?余良头皮发麻。

“真要我说,我大概还是会选楚信吧。”

“为啥啊?跟着余良一路打下来至少也能混个百户当当了。”

“那也要活着才行吧,哈哈。”余良苦笑,“斥候营刚组建时候的一千二百来人,活到西线打完的就剩九十三个了。”

“是啊,余良打仗太赌了,我们一直觉得他就是个疯子。”有人叹气,“可打仗哪有不赌的呢,再怎么神机妙算也是要死人的。”

风吹过檐角的灯笼,烛火轻舞。

回忆上的尘土似乎也被风吹起,他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五年前在一望无际草原上的夜晚,篝火旁士兵围坐着一边吹牛一边盘算着战争结束后拿着钱去干什么。

有人要用这钱做本去帝都闯一闯,有人想回老家买下几亩田讨个老婆就此平淡一生。

“老大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啊?”

“我们还能活着回家吗?”

这是他们最常问他的问题。

他总是答,“我会把你们所有人好好地带回去的,所有人,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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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英十九年,在后来史官口中被称为奇迹之年,在足足两年的防守和撤退交替进行后形势陡然变换,楚军先头部队的反推速度达到了夸张的每天三百里,而希灵的所有的殿后部队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一触即溃。

雾森战役。

一次只有两个军团发动的,战果堪比十个军团协同进攻的军事奇迹。

黑旗军和斥候营共计一万三千人迂回进了希灵军长达十三公里的换防队列中,没有什么前期侦查和布阵,两只部队莽起来就是干。

余良算是赌赢了。

希灵军的军纪和楚军其他军团比起来算是好的,但客观来说也就那样。

换防离开的部队在回到国内后会上报武器损坏后换发新武器,不少希灵军官就起了心思,收旧武器低价卖给中立国的马匪中饱私囊。

至于余良是怎么知道的,那就要问马匪了。

所以当斥候营的符甲编队出现在撤退的希灵军上方时,他们面对的是一批两个人凑不出一把刀的乌合之众。

余良从未如此兴奋过,他几乎已经看到战争将在这次胜利后完全地倒向自己一方直至和平的到来。

他看着做好战斗准备的庞大机队,似乎看到了回到帝都后百姓的簇拥与欢呼。

余良透过无线频道向每一个纵队下达了命令,没有附加的预案,毕竟砍一块没有骨头的肉是不用担心刀会崩口的。

机群像是镰刀一般飞掠而过,地面的士兵们绝望无助地在奔跑和卧倒之间切换,没有任何防空措施,也没有任何组织反击的能力,他突然有种成为屠宰场屠夫的错觉。

直到地平线上一抹紫光的出现。

余良这辈子无法忘记那一刻他对那道光的感受:典雅而又极具威压。

战场像是在一瞬间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包括余良,都瞪大眼睛看着逐渐渲染整个世界的紫色,无论是一丝一缕的云还是脚下厚重的大地,甚至士兵手中的刀和盾,都散发出或明或暗的紫色光晕。

余良不由自主地想要下跪,用全身的力气拉动动力阀,符甲在晃动后终于保持住了高度,他脱力了,在像是棺材一样的的符甲中不受控制地向紫光最为厚重的方向膜拜。

一声马嘶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紧随其后的是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紫色的天幕下,一只全身都在燃烧着的白马渐渐出现,马背上的人端坐在火焰中,在滞重的寂静下一人一马从跪伏的活人与躺倒的尸体中穿行而过。

他靠的越来越近了,余良慢慢看清了被高温扭曲的气幕后的他,和他的马。

马原来不是白的,而是一匹只剩下了骨架的“死马”,深到可以称之为漆黑的烈焰从骨架间的每个空隙向外攀爬,代替了肌腱为他的坐骑勾勒出健硕的轮廓。

破了洞的斗篷在火焰中翻飞,隐约可见其下被绷带包裹着的身躯。

余良想抬头注视他的脸,但他做不到,整个身体像是被投进了沼泽,连动动手指头都变得困难。

裸露在外的皮肤下一条条蓝色的灵脉显露,灵气在其中疯狂地流动着使得灵脉忽明忽暗。

这一般是死亡的征兆,说明人体已经失去了对体内灵能的调节能力,简而言之,就是失控。

“神明赏赐给你们的残渣,我要将其收回。”

那人的声音低沉却清晰可闻,他伸出一只手臂,好像是在命令这个世界。

下一秒,蓝色火光燃烧在所有人的身体上,无线频道里传来无数绝望的嚎叫。疼,是真正抽筋拔骨一般的疼痛,余良一瞬间面目狰狞。

在极度地痛苦中他终于从束缚中略微挣脱,抬头望向骑马的人。

两者在冲天的蓝色火焰海中对视。

他突然笑了,嘴型好像在对余良说,

“你好,被神明流放的可怜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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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兄弟,是不是喝多了。”

络腮胡的手在余良眼前晃了晃,“下雨了,今天没喝过瘾,下次还一起喝酒嗷。”

八月的雨防不胜防,毛毛雨变成暴雨的过程也就几分钟。

余良终于缓过神来,回忆又一次在醉酒后裹挟了他,可在梦里还是没能改变什么。

“好,不用送了,我住的地方不远。”他朝络腮胡摆了摆手,“我去付酒钱。”

“不用了,酒馆的帮工也是斥候军的好像,他刚刚出来看了你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就回去了,酒钱他也帮你付了,可能厨房事比较多他太忙吧。”

“哦,哦,是这样吗?”

余良点了点头,在络腮胡的视线里,他摇摇晃晃地消失在雨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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