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翔的工作,不直接和黄晓虹打交道。所以,他见黄晓虹的机会并不多。
陈翔能见到黄晓虹,大多数的时候是公司里面开大会,只有很少一些时候,是她到下面来视察工作。这些场合,黄晓虹通常有两种截然相反的面孔。
陈翔见到最多的,是黄晓虹那副冷冰冰的脸。这种情况下,黄晓虹不是在强调,要求员工们必须这样做,必须那样做,或者不能这样做,不能那样做;就是表情单一的训斥某个员工。那时候,她的脸,或者是愤怒的,或者是厌恶的,或者是既愤怒又厌恶的。总之,看着叫陈翔感到害怕,而且是怕极了!他特别担心,像这样的事情,某一天,或某一个时刻,落到自己头上;要真那样的话,自己就彻彻底底的完蛋了。
陈翔每年只有偶尔那么一两次机会,才能看到黄晓虹的笑脸。一次,是每年的年终总结会上,黄晓虹在做新年贺词时,脸上会有一丝叫陈翔激动不已的笑纹,经久不息的挂在她的眼角。另外的机会,就是像这样,在上下班的时候,见到她与什么重要的朋友一起进出。这种时候,看到黄晓虹脸上的笑纹,陈翔的心,却怎么也激动不起来。不仅激动不起来,而且还很痛苦。
黄晓虹,公开的资料显示,44岁,研究生毕业,有过一段特别励志的创业经历。至于其他,陈翔能说的上来的寥寥无几。
黄晓虹给陈翔直观的印象就是,她是一个特别强势的美女老板。
十二年前,陈翔最初来公司上班的时候,第一次见到黄晓虹,就被她美丽的容貌和做事干练的气质深深的吸引了。
当时,黄晓虹32岁,正是一个女人最有魅力的时期。
那几年,陈翔脑子里出现最多的女人就是她。正是她,取代了陈翔大学时候的班花罗倩倩,成为他新的梦中情人。
那些年,陈翔工作之余,枯燥无聊的生活,几乎都是黄晓虹的影子陪着他度过的。
所以,陈翔不论什么时候看到黄晓虹,心里都会紧张,都会呼吸急促,都会心浮气躁,都会激动不已,都会浮想联翩。
陈翔来公司工作的第3年,有一天,他听到了一个消息说,黄晓虹跟她的丈夫离婚了。那天晚上,陈翔几乎整宿没睡。
他既气愤又激动。他气愤的是,像黄晓虹这样,既漂亮,又能挣钱的女人。天底下能有几个?他的丈夫居然还不喜欢!不爱惜!不珍惜!还背着他,在外面找别的女人寻欢作乐。真是该杀又该剐!该扔到海里喂了鲨鱼!
叫他激动的是,黄晓虹遇到了这样的事,肯定受到的打击很大,需要有人来安慰她,陪着她,给她说宽心的话;需要有人抱着她,轻轻抚着她的背,或者摸着她的头发,给她无尽的爱抚;让她慢慢平复心里的创伤和痛苦。自己虽然最懂她的心,可惜,既不是她的亲人!也不是她的朋友!更不是她的家人!实在无法接近她!
那时,他就特别痛苦!痛恨自己不是一个有钱有势的大老板,让自己能够有足够的底气和胆量去接近她,早早成为她的朋友,在这紧要关头,前去英雄救美,送去自己对她无限的情丝,让她尽快从痛苦的阴影里走出来。那时,他也同样痛恨自己,既没有长相,也没有本事;成为黄晓虹心目中的偶像,让自己早早收服她的芳心,让她此生从不经历这种痛苦和伤心。
据说,黄晓虹离婚时,把自己的资产分了一半儿给那个负心的男人,这就导致公司的资金一下子紧张起来。那一整年,公司的经营特别困难,工资也总是拖欠着,两三个月才能发一次。有差不多一半儿的人,因此离开了公司。两三年以后,公司才在风雨飘摇中,渐渐稳定下来。
在那段日子里,陈翔也动过离开公司,另谋生路的念头。但他只是想了想,并没有付诸实施。这主要是,一方面陈翔心里对黄晓虹有那种特殊的情感,产生了一种破罐子破摔,力挺自己梦中情人的豪情和冲动。那时候,陈翔不止一次的想:“就算其他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公司,我也绝不离开!除非公司真的倒闭了!”另一方面,陈翔是一个喜欢待在熟悉环境下生活着的人,他一向不喜欢接触陌生的人,转换陌生的环境,这是由他那腼腆的性格造成的。还有就是,陈翔是一个人生活,没有家庭的负累,处于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另外,他又是一个生活简单,平时花钱不多的人,工作几年,也有了一些存款,虽然不多,但足够他不工作,用上一两年的。所以,他对公司拖欠两三个月工资不发这件事,并不怎么敏感。
陈翔十二年如一日,在黄晓虹的公司里就这么任劳任怨的干下来,如今他已经是公司里为数不多的几个老人啦!
因为以上种种,那天陈翔看到黄晓虹才会那么诚惶诚恐,那么小心翼翼,那么谨小慎微。
黄晓虹已经走到车跟前了,正要拉开车门儿,可能感觉手里提着的那个纸袋碍了事儿,才想起了它的存在,就停止了手里正开车门的动作,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扭头四处观望。然后,向附近的一个垃圾桶走去。接着,就把那个纸袋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重新回到车跟前,拉开车门,打着火,驶离了办公大楼。
陈翔随后也走出了办公大楼。那时,办公大楼前的车辆已经很少。只有路过的三两个行人,匆匆而过,除了陈翔,没有一个人那么专注的观察过黄晓虹刚才的行为,注意到黄晓虹扔进垃圾桶里的那个纸袋,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垃圾,而是别人送给她的一个崭新的礼物。
陈翔犹犹豫豫的走到那个垃圾桶的附近,心里纠结了好一会儿,才选定一个没人注意到他的时机,从垃圾桶里飞快的拿出了那个纸袋。然后,装作没事人一样,慢慢走着,离开了那里。
那天,他没有在外面吃晚饭,也没有在路上打开那个纸袋,以免引人注意。
回到住屋,陈翔心情又激动,又忐忑的打开纸袋,发现里面竟是一对儿貌似镶着钻石的非常漂亮的耳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