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
暮色沉沉,一个身形矮小的灰袍人颤颤巍巍地行走在街上。
对面走来的是几个喝醉酒的官兵,嚷嚷着在街上肆无忌惮地行走。
灰袍人一头撞向他们。
官兵们先是一惊,看见袍下少年枯瘦的脸,随即大怒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敢挡本大爷的路,滚开!”一脚踢过去。
少年被踢开数十步远,支撑着爬起来。黑夜下很难看清他已然攥紧的双拳,与愤怒的目光。
“还愣着干嘛,给老子滚远点!”
其中一个官兵大概是酒喝疯了,径直走上来想补上一脚。将要踢中之际,少年双手护在身前。
“轰!”
数十股火焰从手中喷出,那官兵霎时间化为灰烬。
余下的兵见状,虽醉得一塌糊涂,却也知道恐惧,相互扶持着跑了。
灰袍人摘下帽子,竟是个战战兢兢的小男孩,十二三岁模样。
他裹紧身上的灰袍,正打算偷偷溜开,一个邪魅的声音传来。
“怎么?想跑?”屋檐上一个庞大的身影飞身而下,道:“刚刚的一切,我可都看到了,赤焰传人,元鹰!”
男孩身子一震,颤颤道:“你怎知道我的名字……”
“我当然知道。七年前,你身上的能力刚显现出来,我便一直关注着你。”看着元鹰惊恐的眼神,他嗤嗤笑了起来,道:“别紧张,我呢,没有别的意思。你很幸运,我有意收你为门下弟子,你,可愿意?”
“你知道我是赤焰后人,天下人所不容,又怎会自己找麻烦?”元鹰一双怀疑的眼光看着他。
“天下人?又算得了什么?我既敢来收你为徒,又怎会怕那所谓的天下人。”他俯身到元鹰面前,“扪心自问,你愿意受天下人追杀侮辱一辈子吗?还有你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姥姥!”
元鹰被说到了心坎里,眼睛一抹光闪过,随即又变回战战兢兢的状态。
“姥姥说过,叫我不要惹事,藏好自己就可以了。你……你别跟着我。”说完一路小跑逃离。
男人邪魅的笑声又响起,“早晚你会来找我。”
云鹰左拐右弯,穿过几个胡同,轻轻推开一扇老门,刚够一个身子进去便关上。走进里屋,床上躺着一个老人,正是他姥姥。
“鹰儿,是你吗?”
“是我,姥姥。”元鹰从怀里摸出三包药放在桌上。
“姥姥,这是我从医馆抓来的药,吃了这些药,大夫说,姥姥的病很快就会好了。”
“姥姥的身子什么情况姥姥自己清楚,以后不要去费这钱财了。鹰儿,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她支撑起身子来,说:“我们一族,向来为世人所不容,这以后你可怎么办哪!”
元鹰抱住姥姥,急道:“姥姥,你不会有事的。”
姥姥正色道:“鹰儿,姥姥以后的状况如何自有注定。不过对于你,姥姥有两句告诫,你必须记着。”
元鹰点点头。
“第一,你也知道,我们一族天生神术,但家族自第三代起便有祖训:不准在别人面前显露火术。”
“其二,我们族人素来为天下所不容,当以避为主,不可交锋,时间会磨淡一切。”
“这两条族训,你必须记住!”
迎着姥姥直射的目光,元鹰喃喃道:“我记住了。”
“大声回答姥姥!”
元鹰打了个冷战,:“元鹰记住了!”
秋风起,薄衣凉。
一个消息在枫城内不胫而走:
赤焰传人重现于世!
前几日的官兵领着一群剑术师又来到街上,抓住过路人就问:
“喂,有没有见过一个矮矮的人,穿灰袍的!”
“没有,没有。”
“没见过。”
“这可是个凶犯!你小子若是隐瞒不报,小心你全家性命!”
“官爷饶命官爷饶命,我是真没见过!我就是进城来卖个菜的。”
“滚他娘的!”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矮矮的,穿袍子的人!”
“穿袍子的?我们家附近倒是有一个人整天穿袍子出门,不过那还是个娃子。”
“少废话快带我们去!”
“得嘞爷。”
一伙人到了元鹰的家里,推开门直入。四下搜查一番,发现只有一个老妇在床上。
一个长胡子剑术师双眼盯着她。
“你可知晓赤焰后人?”
姥姥躺在床上,也不看他一眼,漠然道:“不曾听闻。”
“听人说,你带着一个孩子?他在哪里?”
“孩子?哦,是有个孩子。那孩子是西郊王家的一个门童,见我可怜,时常会来送点吃的,却不是我带的孩子,你们去他们家那里找吧。”
长胡子剑术师意味深长看了他几眼,道:“我们走,去王家找人去。”
一群人刚离开,元鹰后脚便踏进门,不过没注意到那些人。
“姥姥,我回来了。”
姥姥一把从床上爬起来,抓着元鹰的手往外快步走。
“鹰儿,这地方不能待了,赶紧走!”
“发生什么事了姥姥?“
“你老实告诉姥姥,是不是在外边施展神术了。”
“是......不过我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来杀我们的人已经找上门来,姥姥是逃不远了,你自己快出城,一直往东走,不要回头。”
话还没说完,路被人截住,正是刚刚的那群人。
长胡子剑术师一伸手,一柄褐色的剑漂浮过来。
“我早看出这老家伙不正常,想调虎离山,雕虫小技!他们这么着急走便没错了,定然是赤焰一族的余孽!大伙们,赤焰一族败坏修剑界的规则,不杀有违天道!”
众人纷纷唤剑的唤剑,拔出剑的拔剑,剑拔弩张。
姥姥一掌推开元鹰,嗤笑道:“老祖宗,对不起了,今天怕是要坏了祖宗的规矩!鹰儿你快走,胆敢回头一步姥姥就一掌打死自己!“
这一掌含了十成的功力,元鹰被一股气流包裹着向东边飘去。他想回头,想起来姥姥的告诫又畏缩不敢。背后一阵巨大的声响传来,夹杂这数十人的惨痛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