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夕阳西斜,最后一抹落日的余晖洒下,天色正向黑夜过度。
“大周皇帝疯了!”
“快跑啊!大周带兵攻入西京城了!”
……
西京城这段时日真是多灾多难,这会子又像被捅了马蜂窝一般,瞬间慌乱成一片!
其中一名完全不知发生了何事的蓝裳男人抓着了一名正要逃难的中年女子,他因为丝织贸易,刚到卫地,
“这位大姐,这是发生了何事?为何大家都慌慌张张一副逃命的模样?”
那中年妇女一把挣开他,怒瞪:“你不要命了也别搭上我!”
他愣在原地,“这……”
一旁一名年轻女子看了不忍心,上前拉着他就跑,边跑边和他说:“这位公子,我看你的穿着,应当不是卫国人。”
“但这大周皇帝你总是知道的吧?”
那男子点头:“自是知道,可不是前些日子大周被卫兵打得退兵了吗?”
“哪是那回事!人是自己退兵的,我阿弟便在卫兵里面,那是亲眼所见。”
“昨日不知为啥,大周带兵一路从梅城攻到了西京京畿,眼看就要打进来了,这位公子还是快些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
此时已成废墟的华阳公主府。
姬晏一脚踹开那扇摇摇欲坠的残破大门,镶着金丝的黑靴上染上了几丝尘灰,他神色已经有些不正常了。
“挖开!”
身后的庾信诚惶诚恐,欲言又止,上前疑道:“可……圣上,这儿已成废墟,恐怕……”
姬晏一脚踹开他,怒道:“给朕滚开!”
【宿主,这个人不像是卫砚之,也不像是姬晏……】
由于还没找到下一个合适的身体,尹芃欢这几日一直都飘在公主府上空,像只幽灵一样地观察着人情冷暖,不过世态炎凉啊。
任是谁路过一下这公主府,不是唾沫招待,就是烂叶子,臭鸡蛋的……
尹芃欢飘下来,站在姬晏眼皮子底下打量他,淡定思忖道:“嗯,卫砚之是个正常人,姬晏是个暴君,这个,是个疯子。”
【……】
它还真是非常佩服宿主如今的淡定。
下一秒,尹芃欢双手就已经掐上了姬晏的脖颈。
【……】
好吧,是它想错了,宿主怎么可能淡定。
虽然尹芃欢如今还不是实体,根本伤不到他一根毫毛,但掐掐更健康,她还是得发泄发泄的!
姬晏忽然顿住了,他有些愕然地垂眸,恰好与此时掐姬晏掐得正欢的尹芃欢隔空对上。
尹芃欢被他盯得一愣,下意识便松了手,后退了一步,“这疯子……看得见?”
【宿主放心,他是看不见的。】
那一瞬间,他仿佛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暖意,且不是错觉……
他想起那日是下了雨的,华阳不是一心想寻死的人,那日放火定是为了自救而想的办法!
他不信,华阳就这么死了!
他不准!
姬晏忽而温柔地笑了笑,移开视线看着原是公主府正殿书房的位置,“给朕挖开!”
尹芃欢松了口气,转而又绕到了此时正狼狈擦着嘴角溢血的庾信身前,“啧啧啧,这也是一个疯子。”
都这样了,还像是有斯哥德尔摩大病一样地跟在疯子身后!
她受教了。
尹芃欢欣赏完了,就又飘了上去闭目养神去了。
【宿主,疯子吐血了。】
“挺好。”
【宿主,疯子一直在叫您的名字。】
“那不是我的名字。”
【宿主,疯子找到了一具未烧完的尸骨……】
“与我无关。”
【可是他抱在了怀里,还吻了一下您的头盖骨……】
她闻言眼皮子跳了跳,实在是没眼看,“都说了那不是我的!我的早就烧干净了好吗?你就不能安静些!?”
【宿主,唐聿来了。】
或者说,他就从未离开过。
尹芃欢闻言一愣,下意识偏头往下看去,的确是唐聿。
不过他看着倒是憔悴了不少,不过也才十日不到,她瞧着唐聿的身影瘦削了不少,也没怎么打理自己,下巴处都有了些许胡渣。
她记得唐聿来过,在她放火的那日。
唐聿一个人在公主府大门外站了许久,迎着大雨,却依旧身姿笔挺。
“你……终是来了。”
唐聿手握一柄长剑,剑身锋利锃亮,轻轻点地,面无表情地看着姬晏。
尹芃欢一副看好戏地戏谑模样飘到了二人中间,“如果唐聿杀了姬晏,是不是就是说……我的任务完成了?”
姬晏虽然长驱直入直接攻进了卫国的首都,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更何况还是如此简单粗暴的方式!
【很遗憾,并不算,因为就算死了一个反派,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反派站起来给主角打靶子,宿主的想法,治标不治本而已。】
尹芃欢无语地翻着白眼
姬晏起身,漆黑的眼眸一望无尽,他眼眶微红,一缕青丝飘至双目前,像是地狱中走出来的赤鬼一般,阴冷吓人。
唐聿长剑一挥指向他:“是你杀死的她。”
“我早该杀了你。”
他话锋一转,眼神凌厉:“不过,现在杀了你,也不迟。”
姬晏神情不屑地撇了他一眼,“哦?”
“向来便只有朕杀人,”他勾唇冷笑,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唐聿,江湖剑客是么……”
“那今日,朕便断了你的剑!”
【宿主,他们打起来了。】
“我不瞎,还是长了眼睛的。”
尹芃欢默默离两人远远的,虽然无论这两人打得有多么激烈,都伤不到她,但画面过于血腥,不太适合她的眼睛。
权当看了一场高清的3D电影了……
……
“你以为那是她?”
姬晏接过庾信丢过来的剑,从容不迫地挡着唐聿的攻势,闻言皱眉。
难道不是?
莫非……她还没死!?
“她在哪儿?”
唐聿不发一语,全神贯注在手里的剑身上。
一段劲风忽然朝尹芃欢这个方向飞来,正好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击倒了身后那堵摇摇欲坠的残垣!
她还是不禁摸了摸起伏的胸口。
刀剑无眼,刀剑无眼……
她于是又后退了十米,只能看清两个人影你来我往的位置。
【宿主,这些根本伤不到您。】
“嗯,我知道。”
【那您——】
“你闭嘴!”
【……】
宿主分明已经死了,却还这么怕死……
是真的很怕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