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叔文龙袍袍尾拖地,他从祭天大院一步一步地走到广宁殿足足用了三百七十五步。
赵叔文在祭天大院里看见了那尊元帝以剑而刻的狮子龙像,狮子之躯,龙之首。龙首上有一行小篆刻字“吾梦中有奇兽,可镇四方亡灵。念吾五十年屠万城,便刻出此兽来护我大秦万世盛安。”
赵叔文微微出神心中悲楚:先祖,吾无能未能治世安乐。今臣心动荡,边疆无守,敌国兵马已向京都杀至。先祖,我该何行?
眼眶已是湿润,一阵风带起了一角拖地长袍,又落下。
赵叔文深吸一口气便匆忙走到广宁殿。
广宁殿四根擎顶柱高十丈并且刻有四爪长龙,缠绕着三人合抱的柱子爬上房顶。而龙头望着最里边的龙椅。
广宁殿中除去四柱还剩一百二十八柱,对应着星海一百二十八星宿,理所当然每柱都刻有星宿图。它们撑起的不止是屋顶,更是大秦王朝的气运。
赵叔文坐上铜色龙椅,为了防止冰了皇帝的屁股,纺部还特意织了一条锦绣长布,布上绣着象征无上皇权的五爪金龙。
赵叔文左手扶着赑屃头,右手托着头,昏昏欲睡。要说这龙椅上雕刻赑屃头可是真有讲究,民间皆传赑屃喜驮重物,什么叫重物?皇权够重了吧,一怒可叫天下流血诶。
赵叔文猛地一惊,看向前方。一束金光照在大殿里,金光下缓步走下一男人,容颜俊朗披戴着红袍金甲,腰间挂着一柄长剑,剑柄上雕刻有睚眦像。他长发披肩,皱着眉走下,看见昏昏沉沉的赵叔文声入洪钟“小子,是你唤我?”
赵叔文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竟无法动弹,与昏睡前无异。而他想开口,却无法说话。
那金甲男人神色怪异“坐在我的双龙夺珠椅上,修为竟如此低下。”话音一落,赵叔文便能动弹。
金甲男人四处一望,见四柱中有最内的一柱朱色黯淡惊奇地叫了一声“咦?金龙之力用了?”
赵叔文颤声道“是……”他心中很奇怪,这金甲男人一现。自己就心乱得慌,这也许是来自骨子里的害怕。
“哪个无能的子孙动用了!”金甲男人大骂,险些拔出佩剑。
“咳咳,老祖宗,正是鄙人。”
空气安静了,元帝盯着赵叔文许久。赵叔文瞥见他的手一直握着剑柄,生怕他一个气不过一剑给他劈来。
元帝赵政叹了一口气“罢了,不肖子孙你唤我为何?”他松开了剑柄。
听到这,赵叔文红着眼。下势就要跪下,但元帝突然一个王气让他停住。赵叔文双膝微微弯曲,正是下跪前兆。
“免了,我不想沾因果。你若有事便说。无事,我便离去了。”
赵叔文能动弹后坐回龙椅上,噙着眼泪为元帝说了大秦如同无根之花一般,风雨飘摇。外有敌国蚕食,内有奸臣欲动。
元帝听后,拍拍手掌。那龙首狮身狮子龙破开屋顶落下。它用头碰了碰元帝的身体,伸出舌头一舔,被元帝一掌拍下。
元帝跨上狮子龙的背微微一笑踏上了金光大道,离走前说了一句“莫疑亲臣无忠心,莫怕外敌三千敌。”除此之外啥也没有留下。
赵叔文摸着下巴暗暗揣摩。金光渐散,他望向远方怔怔出神。
赵叔文感觉视线混杂又恢复,忽然白眼又忽然清晰,这虽不疼痛但眼睛的不适也让他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下方嘈杂,他猛地定睛一看。下面有蓝衣广袖乌纱帽文官,有红衣蛇纹武官,有黑衣蟒袍封地王,有兵戈不离大将军。而他的旁边是颔首低眉的顾莫言,另一旁是特许站上来的陈守元。
赵叔文皱眉轻声道“我睡了多久?”陈守元竖出一指。“一个时辰?”
陈守元讶然低声道“陛下是一日。”
赵叔文错愕道“有这么久?”
“千真万确呀~陛下。”顾莫言笑道。
陈守元无疑是赵叔文最相信的一人,甚至他信守元越过了心腹太监顾莫言。他瞥了一眼顾莫言没有说什么。
赵叔文望着下方一众人头心里道“掌管江南郡的孙钧义,四将军宋子明,刘三金,白守夜。大漠易小千,东海王朝相……”数完发觉少了四人。
“南江州柳旭,西江州陈寻思,北凉州徐子昂,楼南城蒙念何在?”赵叔文皱眉。
一个穿着红蛇官服的老者从一侧走出,跪下高声道“吾皇,南部蛮人已一路杀至京城。吾友柳闲雅持剑护城,却被万军攻城之,现掠为人质。”
没等赵叔文发声,另一侧蓝衣乌纱帽的而立官员走出,跪下“禀陛下,蒙念兄楼南城池沦陷。蒙守候无颜面对陛下龙颜,吊死名楼黄鹤楼。”
赵叔文眉头平不下,一直皱着,许久才无奈道“陈寻思,徐子昂呢?”陈守元便俯耳低声道“陛下,陈寻思已叛国。徐子昂……”陈守元脸色犹豫。
赵叔文眯了眯眼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了,没办法管不了穿着金色四爪蟒袍的徐子昂。整个大秦能有几个人敢穿金色的官服?除了赵叔文就只剩下那上柱国中的上柱国徐子昂了。
大秦的官服颜色是最为严谨的了,以天子的黄衣五爪金龙服为顶,次之是那权势巨大的黄衣四爪蟒袍徐子昂,再者就是黑金封地王,再者是红衣上柱国,然后便是蓝衣文官了。将军们不受等级的限制,若是他们想便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皇侄,本王认为徐子昂目无尊上,该斩。”此人只是从人群中走出,并未下跪。而他便是天子的亲叔叔赵长卿!据密料所传此人曾给徐子昂的汤水中下过砒霜!
远在北凉沉醉看着妻儿的徐子昂忽然间打了个喷嚏,那双丹凤眼迷离,他喃喃道“哪家小娘子想着本尊?”然后便被妻子吴贞揪着耳朵恶狠狠地说道“你又沾花惹草!?”
这个大秦内连皇帝都敢违抗的人,却不敢违抗眼前国色天香的女人。
这个文采不输天下任何文官的男人,这时也只能连声叫疼。
这个孤身一骑杀翻西部数万铁骑多次救身赵叔文的男人,也不敢还手甚至还卑微的赔笑着。
那容颜能让桃花失色的女人松开了手,风情万种娇娇一笑。让徐子昂看痴了眼喃喃道“女子一笑,便是那万里大山,千里大河。”吴贞向前一倒,依偎在他的怀中轻声道“夫君,陛下唤你入宫呢?你不去么?”
徐子昂用手轻轻刮了刮她的小鼻笑道“无妨,宫中之事使我很无趣,那不如多陪陪你和徐心心。”
两人的动作让长得如同瓷娃娃一般的女娃徐心心一阵白眼,她用小手捶了捶手中的布偶嘟囔道“爹爹娘亲不害臊。哼!再也不想理你们了。”
徐子昂招招手道“心心过来,给你糖葫芦。”
徐心心顿时阴云转晴天,笑着跑过去,两个小梨涡煞是可爱。
然后,她看了看自己娘亲那手中拿着的一大把糖葫芦,又看了看自己手中被爹爹偷吃一口的糖葫芦又是一阵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