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又恰好是周末,步行街上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夏星一专心吃着手中的糖葫芦,为了不被人群冲散,方鸣杰不得已牵着她的手随着人流挪动。
“下雪了!下雪喽!”人群里发出一阵欢呼。她抬头正看见一片片大的雪花飘舞而下,在明亮街灯的照射下闪耀着钻石般的光彩。方鸣杰停了下来,帮星一整理围巾,又拂了拂她发丝上的雪花。然后顾辰生就那样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她的眼前。方鸣杰看到星一见鬼的表情,于是转身。正和星一眼光痴缠的这个男子气宇轩昂,穿戴着价值不菲的风衣和名表。但那令人移不开目光的气势却无法简单靠一身名牌堆砌而成。
方鸣杰轻轻叫了一声:“星一?”
他的叫声打断了眼光纠缠的两个人。那男子似乎刚注意到他正牵着星一的手,于是大步走上前去抢了星一的手腕就要离去。
星一明显乱了阵脚,冲着他喊:“鸣杰救我!我不认识他!”
方鸣杰松开手,挑眉看着这个无礼的男人。他应该在哪儿见过他。可是他实在想不出来,照理说,这般出色的男子,如果打过交道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忘掉的。看得出,星一和他的关系并非寻常。星一那表情明明就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而且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星一,突如其来的无助和伤心似乎淹没了她。
做了星一近两年的绯闻男友,他并不曾听闻过此人的存在。
他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答应老妈陪星一过圣诞却又被搅和了,回去又得被念叨了。
方鸣杰拍拍星一的脑袋,说:“丫头,记得早点回家,到家给我打电话。”然后潇洒的转身淹没在人群里。
夏星一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再次见到顾辰生的那一天。她曾经那么盼望他的到来,他还欠她一个不告而别的解释。盼的太久,失望太久,等到这一天真的到来,她早已没了重逢的喜悦。她看着他那曾经日夜思念的眉眼,如今再见却心如止水。她倒有些佩服自己竟然没有想冲入他怀里的念头。
她想拉回自己的手,却挣不开他的禁锢,她的力气终是没有他大。她偷偷抬头瞄他,脸很臭,似乎很生气。
拜托!当年一声不吭被甩了的人应该是她才对吧?撇撇嘴,不想说话。星一的好脾气总是在他面前骤然瓦解。她感受得到他的怒火,也明白他的怒火来源,只是她懒得去解释什么。更何况,他凭什么需要她的解释?他们现在应该是毫无瓜葛的两个人才对。
她不愿意这么一头雾水的被他拉着不知道去哪儿,想了想,说:“我很饿,可以放开我吗?”
他斜睨着丹凤眼,看了她手上的糖葫芦一眼,没说话,却也没松手。
星一还是不由自主的在心底花痴了一句,怎么可以越来越帅!斜睨的眼睛在她看来,竟然还有一丝妩媚。她不禁笑了出来,一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又不娘娘腔的男人,如果知道她用妩媚形容他,不晓得会是什么表情。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村的牛轧糖递给她。
她的鼻子忽然酸了一下,并没有接,只是低下头啃自己手中的糖葫芦。他也没有坚持,她看起来也没有闲着的手去拿吧。
不知道走了多久,星一盯着自己驼色的雪地靴因为雪水渐渐晕染成了咖啡色。
周围安静了许多,她抬头看看四周,原来他们已经到了地下停车场,停在一辆G500面前。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把她塞了进去。
他俯身帮她系安全带的时候,星一想,自己还是没有想象中的平静吧。
他不开口,她也不愿多说什么,两人静静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灯光明灭掠过。恍惚间,她以为她继续走在过往的岁月里。
她曾经也这样坐在他的车里,被他载着去看外婆。那个时候,年轻稚嫩的脸庞,青春逼人,勇敢得以为只要愿意,就能抗起整个世界。他们曾经离幸福那么近,似乎伸手就可以触摸得到。
车在一家以价格贵出名的高档餐厅前停了下来。
她坐在豪华的餐厅里局促不安的东张西望,几年不见,他身上霸道的气势有增无减。她竟然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她捂着胸口想要开口。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接起电话。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并且渐渐远离了餐桌。她开心得发现,自己瞬间呼吸顺畅起来。她看好了出口的位置,紧紧抓着自己的包包,准备等他消失在走廊那头的时候,拔腿就跑。
可惜的是,星一的如意算盘并没有打好,他很快就折了回来,弯下腰捏了捏她的脸说:“你这只鸵鸟,你以为还可以逃得掉?”
顾辰生想起来,那天脚踏车的分量很轻,他觉得不对劲,这实在要怪星一太轻了,后座载了一个人却几乎感觉不出来重量。但是顾辰生还是察觉出一丝异常,他扭头看到星一正蹦到一辆公交车上,冲他得意的挥手。
他看着这个留着娃娃头的女孩,笑着伸了伸大拇指。
那个在河边自言自语的女孩子,最初只是脸上的忧伤触碰到他心底柔软的角落,让他认为在这个逃课的午后,有她的陪伴应该不至于无聊。而现在她倒是实实在在的挑起了他的兴趣。
晚自习的时候,原本寂静的只有沙沙翻书声的教室忽然起了一阵骚动。她好奇的从书堆中抬起头,正被他抓个正着。她就坐在第一排靠门的位置。
他说:“出来。”
她没动。
她一向是老师同学眼中的乖学生,认真听讲,按时完成作业,乐于助人,不显山露水,最怕的就是大家关注的目光,不管在哪儿,只有角落可以让她有足够的安全感。父母出事之后偶尔逃课,大家都给予善意的理解。
她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即使只是高中生,对八卦不甚敏感的她也听过太多关于他的风流韵事。
“出来!”他又说了一遍,口气不怒而威。同桌有些害怕的推了推她,班里早已议论纷纷,热闹的快赶上菜市场了。她还是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