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万物皆归于宁静,数千人的黑眸紧紧盯着那个正从高处坠落的绝美之人,他们看不清无欢那张孩子的脸,更看不出她的任何神情,远远地,只瞧见漫天的黑之中,巨大的圆月将所有的光华全部投射在她身上。
纷飞的白衣,如雪一般悠扬,没有一不小心坠落的恐慌不雅,相反的,她的落下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绝美,她的黑发被风吹起,遮住了她的脸庞。
她嘴角一勾,早已看见他的到来,那样很好,轩辕霆野一旦离开霆王府,她要的东西四杀不可能还拿不到了。
所以,她提早结束了一切,在坠楼到登阳楼的半腰高时,她将她的右手高举,用力一甩,血银龙这条不一样的神鞭就从她的袖中抽出。
它像是和无欢心有灵犀一般,稳稳的勾住了登阳楼卷翘的飞檐。
轩辕霆野微微一怔,他清楚的看见,她只用了一层内力便能将鞭子甩到高空,看来她的功力非同一般,这让他有些不可思议,远处的女孩明明还那么小。
很快,轩辕霆野意识到她要走了,心中立即涌出一种怪异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他非常难受,所以他再一次不顾一切的朝登阳楼飞去。
夜空之中,一身黑衣的他施展着绝妙的轻功,朝人们心中的那片雪花飞去。
无欢看着正朝她而来的他,冷冷一笑,轻道了声:“王爷请自重,今夜的舞就到此为止,待到他日定会再见。”
说完这句话,她早已朝河的对面飞去,轩辕霆野被她如此一说,愣在了半空之中,原本就与她隔着距离,如今隔得更远了。
此刻,换做是他落在了登阳楼的高处,他的墨发同他的衣袂一样在风中狂舞,没有人看得清他的任何表情,人们只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看着正离他越来越远的那抹白色身影。
无欢离去时说的那句话,更叫他震惊,是的,她说起话来,那声音简直和阿璃一模一样,这让他呆住了,同样的声音、同样的气韵、却是不同的脸不同的身。
听月阁内,只剩下轩辕澈一人,南宫如风很早便不知所以的离去。
轩辕澈当然也听到了无欢的声音,一种非常不安的情绪直直从他的心底冒出,就像是一场无边无际的黑海,正朝他猛地翻涌覆盖。
洪帝自从失去莲妃后,便生了一场大病,从此一蹶不振,朝中各处大事,洪帝命轩辕澈直接受理,太子轩辕澈本就是他看中的继承人之选,如今也是该磨练一把。
轩辕澈处理的每一件事都让洪帝非常满意,有好几件难办的事,洪帝命人让轩辕霆野同他一起协作商讨,可是自从轩辕霆野失去了王妃,拥有战神封号的他比洪帝还要一蹶不振,世间再没有什么事能将他唤回,除非霆王妃复活。
而此刻,他看着登阳楼高处的身影,孤绝之中带着与生俱来的邪魅,连他都不得不说,轩辕霆野完全有睥睨天下的本事。
他这个四弟丝毫不逊色于他,甚至更甚,然而他却不愿宫闱纷争,轩辕澈非常明白他的罢朝,一面是因为清舞,一面是为了他更好的登基为皇。
然而此刻,他就如一座雕像般矗立在登阳楼的顶端,那抹白色的身影早已消失,轩辕霆野却还直直的望着那个无欢离去的方向。
轩辕澈莫名的担忧不是没有原因的,向来对任何事都不在意的轩辕霆野,自从失去了清舞,更是颓废,而今夜,那名陌生女孩的歌声和舞姿似乎将他唤醒。
不只是他,包括自己,包括南宫如风也包括了贺兰的百姓,所以,一种危机感直袭他的心尖,他的人生,早已没有爱情,他所背负的使命便是用生命保护好这个祖先守护的国家。
所以他不容许任何人破坏贺兰。
无欢穿过一重又一重密林,直到现在,她仍然感觉到背后的灼灼目光,那种目光她不是不熟悉,他的目光总是想将她望穿,想知道她究竟是谁。
无欢非常明白轩辕霆野的个性,他不会是一个任人摆布的男人,他喜欢将所有事所有人看穿,既然他喜欢如此,那么她偏要如此,她不会让他知道她是谁的?至少现在不能让他知道。
她来到了一条小溪旁,叮叮的流水声淌过鹅卵石,也淌过她的心头。
她忽然脱下了鞋袜,站在了小溪旁,伸出了一只脚挑起了溪水,洁白的玉足还不足成年人的手掌大,被她勾起的溪水在月色下发出晶莹的水光,她很久没有这样过了,一时忘怀,直到洞擦到身后之人,才将玉足从水面上收回。
收回之后,她没有急着穿鞋,没有转过身,冷声道:“东西拿到了吧。”
四杀齐齐应道:“还是宫主计谋好,事情进展很顺利。”
朱雀上前将一个包袱呈给她,无欢接过,手里的东西不沉不轻,却费了她一个晚上的功夫。
玄武拿来干净的帕子,将她的脚拭干,再一一替她穿上袜子靴子。
无欢就这么低着头看着玄武这个女子的每一分动作,这种画面让她想起了两个人,一个是春桃,一个是慕容清海。
这两个人,或许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只可惜,他们都离她而去了。
玄武将一切收拾好后,站起身,便听到无欢说道:“谢谢。”
这两个字,不论是在天山上还是路途上,他们四人根本不可能听到,而如今,竟因为这一点小事,无欢居然和她说谢谢,四人诧异。
玄武立即应道:“为宫主做这些是属下理所应当的。”
她究竟是谁?四人并不想去猜,四人只想好好的守护她,当四人将她要的东西顺利取出后,他们唯一希望的便是无欢能高兴,但是无欢接过东西后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高兴,她冷漠,冷漠到让他们无法想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一个还是孩子的她变成这样。
方才,她光脚戏水时,四人不由的怔住了,是啊,或许那才是她原本的面目,那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动作,只是为何她要刻意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