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夜就这样抱着她,而她就这样背对着他,两人再没有说什么。
天上的夜晚寒冷依旧,月神宫的夜色比任何一个地方都要来得静,只因为宫主无欢入睡,任何人都不愿发出一丁点声响来搅了他们心目中的女神的安眠。
冥夜抱着她,她没有任何动静,他想她些许是睡着了,于是也闭上了眼眸,入了睡。
而这时,怀里的人说话了,“请教我武功,我要学最厉害的功夫。”
这下换成了冥夜惊讶了,他睁开眼眸,将她的身子扳过,让她面对着他,问道:“你可要想好了。”
她非常确定的点着头道:“想好了,没有什么好怕的。”
冥夜是猜到她最终的决定,但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快的给出他要的答案,看来,她心中的仇恨很深。
“好,明日我便教你,但你要记住,你的武功是我教你的,所以如若你违背我的意愿,那么我将剥夺你的所有,甚至生命。”冥夜非常慎重地说道,是的,他喜欢丑话说在前头。
无欢睁大了眼眸,看着他,这个对她百般温柔的男子,这个最高权力的祭司,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在外人看来,他是天神,但在她看来,他更像一个披着天神斗篷下的恶魔。
是的,她知道他不简单,非常不简单。
“成交。”她除了说这两个字,还能说什么呢?她没有任何能力,这个地方谁的能力最高,谁的地位也最深。
即便她如今是月神之女,也无法改变始终命定的事实。
如若她不遵循冥夜的旨意,那么冥夜会亲手毁了她,然后再重新缔造一个对他更有利的月神之女,她不得不怎么样,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说完那两个自后,冥夜满意的笑着,而她则是闭上了眼眸,再也不说任何话。
贺兰王朝,霆王府
偌大的霆王府里,四周居然飘荡着一种让人颓废的感觉。
西林阁,这个曾经欢笑声满天的地方,如今更是静谧无人,连昔日的丫鬟都不曾在,更何况昔日的女主人呢。
一声砰碎声却从这西林阁里传出来,显然里面有人。
的确,里面的人正是轩辕霆野。
那个曾经风流倜傥的绝世男人,此刻却如一个颓败的老者坐在桌旁,满地的酒壶东倒西歪,地上一片狼藉,整个房里暗淡无光。
他从天山回来已经两个多月有余,可是,里屋内的女子却没有半点转醒的迹象。
如今已是夏季,依旧深深记得,去年的夏季,她陪他一起作战,她帮他赢了胜战,那时他们恩爱甜蜜,那时他们和谐相爱。
而现在,同样是夏季,可是最重要的人却不在了。
身为轩辕霆野最贴身的影卫暗延就陪着他站在身后,他对外头的人唤道:“来人,还不快进来收拾。”
站在外头的侍女再一次胆战心惊的俯身进屋轻擦满地的狼藉,这已经不是四五次见到霆王殿下如此卖醉了,每日轩辕霆野都喝酒,而且一日比一日多。
“都给本王下去,阿璃的房间本王自己会打扫。”轩辕霆野对她们挥手。
侍女早已知道殿下醉了,只得快快的收拾下退出了他的视线。
轩辕霆野又拿起一壶酒,朝着他的玉杯斟酒,滴了又滴,可是很不巧,酒又没了,他微微眯起了眼,盯着酒杯看了好久,道:“暗延,去,给我弄一壶酒来。”
“殿下,别再喝了。”暗延看着他,忍不住劝解道。
“你没听明白本王的意思吗?本王叫你拿壶酒来。”轩辕霆野大掌一拍,抬头看着暗延。
“殿下,你醒一醒吧,自从王妃走后,你已经不是从前的殿下了,你违背皇上的旨意,罢朝几十日,连续饮酒整日卖醉,你如今的身体如何吃得消。”暗延第一次违背了他的旨意,他没有去取酒,而是想将他摇醒。
然而手刚刚触及到他的双肩,冰寒的体温将他的指腹冻坏。
他没有想到原来轩辕霆野的身体会这般冰冷,这种冰冷和从前所中的寒毒之冷简直可以形成强烈的对比,真的丝毫不夸张。
从前暗延触及到他的肌肤时,只是觉得冷,但不至于冻伤,而刚刚的触及使暗延神色骤变,轩辕霆野的冷就如天山上永久不化的雪,轩辕霆野的寒就如地狱冰渊下的冰,他的指腹被轩辕霆野的寒气所动,连同他的心都紧紧一疼。
是的,他不曾想过轩辕霆野跃入圣湖的后果会如此之重,他不曾想过轩辕霆野的身体会这么冰这么冰,冰到麻木,冰到察觉不到任何体温,就连空气之中的炎热也丝毫擦觉不到。
如今已经入夏,轩辕霆野却和常人不同,也和以往多年不同,是的,夏季的他,依旧披着大氅,厚重的大氅是不是真的能给他带来一丝温度,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身黑衣、一身伤心;一场夏季、一场冬雪;一米阳光、一米忧伤——
轩辕霆野满身酒味,散落的发丝有些微乱,却依旧掩盖不了他这个天下之间仅有的绝世容颜,然而,他比谁都明白,明白他的痛。
自从失去她,自从毁了她,那一刻起,他将背负一段永远也还不清的血债。
那一刻,她死不瞑目。
那一刻,他往后的人生被一个千年玄铁打制的枷锁牢牢扣住,他的终身都将束缚着痛苦寂寞。
人生苦短,为何他的人生要这般苦?
亲眼见到母妃死在最爱之人的手中已经够痛,可是上苍依旧没有丝毫怜悯,让他亲手又结束了她的一切一切。
他喝了很多很多酒,醉了身、醉了头、却醉不了他最想醉的心。
他永远也忘不了,忘不了那声痛彻心扉的嘶吼,那样的凄惨,那样的悲鸣,那声嘶吼简直可以撕碎每个人的心,更何况是他呢?
“暗延,本王问你什么叫自从王妃走后?本王有说过阿璃走了吗?阿璃从来没有走,阿璃一直都在,何时走了?”轩辕霆野单手支着桌案,撑身而起,踉跄的退了几步,那一双代表着上天艺术的凤眸直直看向暗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