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早已远去,遗留而下还有什么?是满腔的恨——
她荏弱的身躯睡在宽大的玉床上,显得格外渺小,如今她的身体她的面貌全然与以往不同,包括她此刻无比愤恨的心境。
她一个还是孩子的身躯,却承载这超负荷的痛苦。
她时常在想,这幅身体,是不是快要承载不住她的一切,最后会不会再一次离去。
她只是一缕幽魂,为何要承受这么多这么多的痛与苦,很多人都说凡是先苦后甜,可是为何独独她,苦了之后便什么都没有了,她的那一份甜又去了何方?
她侧身卷缩着,身上盖着一层名贵的蚕丝锦被,她的小手从锦被里探出,伸在了半空中,她就这么一直看着,看着——
第一次穿越而来的原因是因为轩辕霆野惊吓了慕容清舞。
这一次穿越回来又是因为他,不得不说是轩辕霆野将她从圣湖之底唤醒,那日,她睁开的第一眼便见到了他,那个就算烧成灰她都不会忘记的男人,那个将她和她的孩子深深扼杀的男人,她真想一刀杀了他,可是那时她没有任何力量。
醒来后,大祭司告诉她说南宫如风和司马逸那日也一同都在,只是她的脑海里只有他,因为她的眼眸只睁开一下,便又闭上了。
那时他就在她的面前,可是她没有能力杀了他,她也没有任何力气开口,若不是冥夜连续几十日输内力给她,恐怕这会她虽然醒着,却还是只能睡着。
她始终不明白,为何她的每一次苏醒都是因为他,这是不是就是一种命盘。
纳西的夜晚比白日还要凉,尽管这个偌大的殿宇里摆放着暖炉,但她依旧感到了丝丝冷意,似乎是门开了一条细缝,贪婪的风趁着细缝直穿而入。
于是她将手又伸进锦被之中,可是却被一个人抓住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与她同睡几十个夜晚的祭司冥夜。
无欢没有躲,任由他握着,她似乎也习惯了他的手,只因为他手中的力量以及那独特的温度,冥夜的手很白,似乎比她的手还要白上许多,只是这样一双手不知道到底沾染了多少鲜血。
“在想什么呢?”冥夜拉开锦被,一同躺在了她的身侧,摸了摸她的头。
这样亲昵的动作或许在外人眼里会以为冥夜大祭司喜欢她,也的确,拥有至高地位的他以及绝色俊容的他身侧没有一个女人,包括那个曾经一度迷恋他的白羽陌。
或许这样的男子等着便是神一样的女子出现,如今出现了,唯一怪异的便是这个女子不是女子,她只是个女孩,一个还未成年长大的女孩。
或许有人会大胆的认为冥夜为何多年不近女色,原因可能是因为恋童。
然而,不是的,什么都不是的。
这点,无欢最明白,明白到她的心底都莫名的打着鼓槌,敲得她心烦意乱,她那般聪明的女子都猜不透冥夜的想法,更别说任何一人了。
她总是觉得奇怪,却又不敢问出,他不明白冥夜这样到底是为什么?他像她的兄长一般,更像她的父亲一般,这种怪异的感觉令她压抑。
“我在想什么我不相信大祭司会不知道。”无欢看到没看他,而是直接闭上了眼。
冥夜看着她,笑了一笑,道:“是吗?我又不是神,怎会知道你的心思。”
“是吗?你不是神?我真的差点以为你就是神了,要不然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回来。”她对他一点都不温柔,不,确切的说,如今的她对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再如从前。
“早点休息吧。”冥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放开了她的手,转到了另一侧,就这样,他们背对着背,两人皆闭上眼眸,可是心却是睁开的。
夜就这么静了下来,空际之中的月色比往日更美了些,是不是因为她的苏醒,可是她的苏醒代表着什么?代表着破军,代表着毁灭——
无欢忽然之间问出了这么一句:“你什么时候能教我武功,最快最上层的武功。”
身后之人道:“哦~你就这么急,你还这么小呢!”
两人都没有转过身,依旧是背对着背对问着。
“十岁已经不小了,再说你知道我几岁了。”
“想学最快最上层的武功得付出极大的代价的,而这个代价,我相信你不会愿意的,所以还是慢慢来吧。”
到底是什么代价?会让冥夜如此说,这不禁让她有些害怕。
但是没有什么比报仇更让她执念的事了,她已经没有时间承受着那么多的痛苦,她小小的身躯却载着一个疲惫的心。
如此年幼的外表下隐藏着是一颗苍老悲凉的心,虽然还在跳动,但她不知道这样的心是不是随时都能停下来。
所以,她问他:“什么样的代价是我无法承受的。”
她还有什么代价是她无法承受的呢?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她在脑子里迅速想着可什么都想不出。
她承受的还不够多吗?她承受的还不够痛吗?
“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习上层的至高武功,以你的资质以及月神之女的体格来说是一定行的,而且一定会青出于蓝,只是这个代价一旦付出便不可收回,看来我的无欢宫主非常想知道这个代价是什么?那么我就告诉你,你自己好好斟酌斟酌,免得到时怪我没说,这个代价便是终身不孕。”
颤抖——很明显的颤抖。
冥夜早就知道身后的人会震惊,却没想到她会颤抖的如此厉害,他早已感知到她在极力压抑自己内心的恐惧,然而她始终还是泄露了所有的害怕。
终身不孕、终身不孕、不孕——
这些可怕的字眼像是一个小偷一样,在她夜晚安眠时,倏然潜入了她的胸腔,猛地偷走了她的心,所以此刻,她的心很空,很害怕,很不安。
冥夜转过身,看着她瑟瑟发抖的背,那样单薄,那样纤弱,他没有将她扳过身,而是将她拉进他的怀里,让她靠在他的怀里,或许,这样的害怕便能减轻些,冥夜便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