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生已无法挣脱命运时,便是毁灭的时刻到了。
清舞双手紧紧的抓着发簪,对着一步一步靠近的莲妃喝道:“不要再过来,我不准你过来。”
莲妃依旧笑着,苍白的脸,娇艳欲滴的红唇,下颚还残留着清舞刚刚的鲜血,在这样的极度不相称的相称之下,她如同墓中走来的死者,正朝清舞伸出死亡的手。
“你这点力气难不成还要杀了本宫吗?哼,真是愚蠢,本宫现在的力气是你的十倍多,你认为本宫会害怕你这小小的发簪吗?依本宫看,这发簪还是给你自己留着吧。”莲妃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离清舞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母后——”清舞大喊一声,又道:“你难道希望霆野伤心难过吗?你难道希望他以后的路上一个人孤苦无依吗?你难道希望他如之前那五年那样行尸走肉的活着吗?你不能,我不相信你不会有一丝感觉,我不相信你的意志完完全全被恶魔侵蚀,因为我知道,我知道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放不下的便是霆野,我知道他是你唯一的坚持,母后,请你醒醒吧,请你克服体内的控制力,我知道你会好起来的,你难道不想看着霆野儿孙满堂的绕在你的双膝前吗?”
清舞依旧没有放下所有的警惕,边使劲唤醒莲妃,一边抓着发簪直直的对着莲妃,时刻的准备着与她展开拼搏。
她这一番话,终于即使的在莲妃距离她三步之外让莲妃停下,停下了步步逼进的脚步。
莲妃的意识似乎在这一刻有了清醒,她的双眸褪去了红光,取而代之的是往日的柔和,她就如一个温暖的母亲,想着她唯一爱的儿子,想着清舞所说的儿孙满堂,想着那美好的一切,想着想着,她似乎真的放下了所有,克服了体内的不断叫嚣。
是的,在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比霆野的幸福更加重要的呢?还有什么比儿孙满堂还要叫人开心的事呢?
再没有了,她不要再被控制了,她要用谨慎的一点点意志挣脱所束缚的命运。
于是,她没有再走上前一步,相反的,她想转身去开门,让清舞速速离开。
但是——
但是,一切都抵不过命运的刻意安排。
莲妃不知身后哪来的一股猛劲,强烈的掌风几乎让她破碎。
就在这么一刻之间,莲妃被身后的后劲重重一拍,直直向了手里正拿着发簪的清舞的怀里扑去。
掌风一下子消失了,室内一下子也安静了。
只是所有的所有早已没了答案。
莲妃就这么扑到在清舞的怀里,清舞的发簪就这么深深的插进莲妃那原本还在跳动的心脏中。
温热的血液顺着发簪流到清舞的手中,满手的血叫她害怕,这一刻发生的事,叫她来不及细想,明明莲妃已经不再疯狂,可为何她却猛扑到在清舞的怀里。
两人贴的极进,两人的衣衫都沾满了血,
双眸褪去血色的莲妃,宛如江南婉约的女子,她没有喊痛,也没有哭,只是说道:“你——快——走,有人——要——杀你。”
话刚说完,她便再无力睁开眼眸,是的,莲妃死了,那个美丽的帝王之妃死了,在她死前,她终于恢复了所有的意识,恢复了所有,她告诉清舞,让她快走,要不然她会死。
就在这时,门被人踢开了,昏暗的内室一下子明亮起来。
刺眼的阳光顺着大门直直冲入,正如进来的人。
轩辕霆野发了疯一般冲进来时,便看到的是这样的场景,所有的思绪想法瞬间破灭。
是的,她们两人浑身是血,分不清是谁所有。
但他看见了一动不动的莲妃,也看见了胆战心惊的清舞,便知道这血是从谁的身体里流出的。
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的望着清舞,是的,的的确确的事实摆在他的面前,却让他无法接受。
碧衫看着毫无生气的莲妃,大哭道:“王妃,你为何要杀了娘娘?你为何要杀了娘娘?”
碧衫发了疯一般上前将莲妃的尸身从清舞的怀里接过。
清舞的手因为紧张,所以将发簪抓的更紧,莲妃被碧衫接过后,发簪就这么从莲妃的玉体里抽离而出。
还未完全冷却的血在发簪抽出之后流得更多更多,一地的鲜血将所有的地毯浸透染红。
轩辕霆野望着清舞死拽着的发簪的手,这一刻还在徘徊在相信与不相信之间的他,已无可言喻,他的黑眸此刻如同一尊地狱烈焰中的魔鬼之瞳,愤恨地盯着清舞。
周身散发的寒气混杂着危险的怒火,让清舞吓了一大跳。
“叮——”
安静的室内,发出了一声脆响,那是清舞手上的发簪丢在了地上所发出的声音。
是的,前所未有的恐惧蔓延在清舞的整个心头,让她无力的丢下发簪。
这个杀人的发簪——
这个杀人的利器——
这个杀人的证据——
“不——不是我,不是我。”清舞死命的摇着头,死命的否认道。
虽然轩辕霆野没有说半句话,但是,他周身的怒火和不可遏止的痛心让清舞害怕。
是的,她害怕,她说不上为什么,她害怕看着轩辕霆野的眼神。
“你快走,有人要杀你。”她的耳边响起了莲妃死前的那句话。
于是,她为了腹中的孩子做了平生都不可能做的事,那便是——逃。
她像是发了疯一般,直直冲出了轩辕霆野身侧的大门,与他错身而过。
她不得不逃,因为她清楚的看见了轩辕霆野眼中的强烈杀意,她的心好痛,痛到窒息,她一个已经用尽所有力气的女子,为了腹中的胎儿真的好累好累。
她不得不逃,因为她腹中的孩子在踢她,她知道,她都知道,她的孩子感到绝望了,她的孩子感觉到了危险。
她不得不逃,逃离命运的百般作弄,逃离这个世界的所有玩笑,逃离一切的一切。
她就这么毫无目的的跑了出去,跑出了南雪楼。
斗篷上的血,在风中发出阵阵腥味。白衣上的血在寒冷的风中渐渐冷却。
清舞没有一刻有这么害怕过,没有一刻。
她跑到了后院,那片曾是满满梅花的梅园,如今却是茫茫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