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看到了什么,田纲半晌没有出声。
“这样的客人倒没见过。”随着话语声,从茅屋里走出一个中年人,个头不高,圆乎乎的脸,头发乱糟糟的,蒜头鼻子,挺小的眼睛,倒是两只胳膊粗壮的很。两只手粗大有力,满是青筋。
看清楚了屋外的人,田纲有些吃惊,不过,他转念又是一想:有求于我,还不狠狠地……
念头甫一升起,田纲的胸口挺起。
“陌生人,有事快问吧。”
“皇陵是你设计的?”刘然倒是简单,开门见山,问题是一针见血。
提到皇陵,田纲脸色一变,嘴角抽动几下,硬气地道:“那关我什么事?换个问题吧。”
一看田纲这表情,刘然心中有数:“看来的确是田纲所设计。”
当日始皇帝下葬,墓门大闭,几万的能工巧匠都做为陪葬了。皇陵其中的秘密怕是无人知晓。
田纲当初便是设计皇陵的人之一,长得虽是五大三粗,但其人手巧,在这一方倒也是个人物。当时若不是田纲有些心机,为自己留了后路,只怕到现在早死在皇陵中。
但田纲知道自己乃是死罪,又不敢回家,只好躲在这个隐避在这个山洞中。还布下了层层陷阱,以防被人发现,秦兵再拿他治罪。
不过,知道刘然不是来抓他们的秦兵后,田纲的贪心又起,想要敲诈出点钱财来。但听到是来打听皇陵的事情时,田纲不敢再说下去了,忙着要送客。
“哈哈,就这么送客?不是心里有鬼吧?”廖异的一句话让田纲犹豫了。
田纲逃出来,而其他的工匠都在皇陵里陪葬,如若被秦军知道,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被杀,还要连累家人。在不能确认是否能保住全家的性命前,田纲还是选择了低头。
“唉……”长叹一声,田纲在亲情的攻击下,低头了:“有什么问题,快说吧。不过,决不是免费的!”作为一个贪财的人,在这个时候了,还依然想着财宝。
长笑一声,刘然甩手丢过两串明珠,道:“这个总是够了吧?”
接下两串明珠,田纲一脸的喜色,连道:“够了,够了。有事快问吧!”田纲巴不得他们问得多些,好多能得到些财物。
对于田纲的表情,刘然并不奇怪,问道:“如何能安全的进入皇陵?”
“进皇陵?”田纲有些惊讶,但看在珠宝的份儿上,田纲还是回答了:“进皇陵并不容易,虽然是我设计的,但很多的地方有所变动,非我能及啊。”
“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吧。”刘然道。
“说出来?”田纲冷笑一声,经过最初恐慌,田纲现在也静下心来。虽说田纲贪财,但他的心思倒也是一等一的好用,眼珠转了几转便清楚了刘然等人的来意。
他们要进入皇陵。田纲知道,他们若想进去,必须要得到自己的帮助,而且,他也不怕这些人告密,他们的目的,只怕是皇陵里那些陪葬的贵重物品吧。想到这儿,田纲的心思活络起来,眼睛发光地又想道,始皇帝的皇陵里,只怕有太多的宝物了吧。自己虽然不敢进去,但做为交换的条件,必定要一些出来才是正事。
心下定计,但又不明他们的能力,一时之间又无把握,犹豫了好一会儿。
刘然却是等得不耐了,又是连声催促。
田纲又想了想便道:“皇陵危机重重,以你们的能力,能否进入其中,我也不知。但若是你们的能力不到,我所说的一切全是废话。说不得让我试试你们的能力了。”
几个当中,孔刚的性子最急,脾气也是最为火爆,听到田纲的话,怒吼道:“你这厮,能说的便说,若是不说你孔爷爷的斧子便砍了你的臭头。”举起双手重斧,便要砍那田纲。
惊出一身冷汗,田纲刚欲出言,一边的刘然拦住孔刚道:“孔刚,慢动手。”转身田纲道:“田兄所言极是,那就来试试吧。”
连忙摆手,田纲道:“我需两样东西,以这两样东西来试。我身无功夫,如何能试?”
踏前一步,刘然微笑道:“需要何物?”
“七柄绝世神剑的任意一柄。”田纲严肃地道。
“什么?七柄绝世神剑?”田琳轻呼一声。
“七柄绝世神剑就是干将、莫邪、湛卢、巨阙、工布、泰阿与鱼肠。”田纲道:“若无七柄神剑,无法打开玄铁大门。只要拥有任意一把,都足以碎金断石。那玄铁大门虽是难打,倒也不会费很大的劲儿。若是没有,皇陵那是想也不要想的。”
“另一样则是可以百毒不侵的金蟾珠,因为在墓室中布满了毒气。”田纲侃侃而谈:“在皇陵那种密封的地方,毒气会保持很久的。再加上由刺客和巫联合而做的毒障陷阱,任一个进入皇陵者都无法活着出来。”
田纲正色道:“若无两样宝物,就算告诉你们,你们也无法进入皇陵。更何况,皇陵里的许多东西,又早已超出了我的认知,想要进去,难上加难。若是有了这两样宝物,再来找我,我定会将我知道的全盘托出。”
“好,成交。”刘然朗声道。“等我找到了那两样东西,我自会再来找你。但不要跑远了,让我好找,否则,只要你在世间一天,我必会天涯海角拿你性命。”
声音远远的传来,但四人的踪迹却全无。刘然临走时留下的那股气势,压得田纲几乎喘不气来。甩甩头上的冷汗,田纲消失与茅屋中。
※※※
“公子,您就这么信任那田纲?”在离开骊山的路上,孔刚沉默了半天才开口问道。
停下前进的脚步,刘然望着远处连绵不断起伏的山脉,笑道:“不信如何?信又如何?秘密掌握在他的手中,更何况他所说的,并不假。”
“不错!”田琳插言道:“我观他面色,不见改变,听他心跳,却是正常。若是他在说谎,那他说谎的本事也太过于高明了。”
“他倒不敢说谎。”廖异点头赞同道。至于什么原因,廖异倒没有说明。
“当务之急,便是要寻那七柄绝世名剑和金蟾珠了。”刘然的声音回荡于空气中。
※※※
日月转换,悄然无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转眼之间,便已过了一年。
刘然等四人奔走于各地,不断地搜寻七大绝世名剑的消息。可是效果几乎全无。前几日又打听到莫邪剑在颖川出现过。于是四人一路又奔向颖川。
通向颖川的路上,有一个小小的村子。
村子不大,名叫五华村,而且只有几十户人家。由于靠近五华山,是以才得名叫做五华村。
五华村村民基本上是以打猎为生。
五华村其实很偏避,在五华山的一个山谷中。若不是廖异当年云游天下时曾来过,倒也不那么容易发现这个小村子。五华村有一条小道,可以直达颖川,且可比原本的大道要快上二日。
在效野奔波了数日,刘然等人已有些疲累。就算是三阶高手,也是人肉所筑,也需要休息。当前的五华村,就是四人定下的休整之地。
远远望见五华村,数十户人家分散坐落。房屋以木屋为主,隐约显现在树林之中。
越走得近,越能感受到五华村那平静的一面。
正是艳阳高照之时,五华村却是宁静非常。不仅没人,倒还像死域一般。
走进村子,却没有发现一个人。整个村子宁静得可怕。
“有些不对。”廖异神色有些凝重。
“怎么不对?”刘然感到这里十分的怪异,除了没有人,村子却保持得很好,但心中那一份隐约的怪异却是说不出来。
皱了下眉头,廖异并没有回答刘然的话,而是直接进入了路边的一户人家。
不大一会儿,廖异走出来,神色间透着古怪,眼中精芒不时闪烁。
“怎么可能?人都到哪儿去了?”廖异喃喃地道。
“有人!”田琳的耳朵动了动,转头向一个方向看过去。
目光尽处,一个发须花白的老猎人正徐徐走来。
“廖异?”老猎人还没走到跟前,话已先出口。
“是海大叔啊。”廖异笑了。
廖异的一个熟人,当年云游到这里,曾盘恒数日,其后又数次来五华村,每次都与海大叔喝个痛快。
海大叔又瞧了瞧其余三人,转头对廖异道:“廖小子,这都是你的朋友?”
海大叔年近七旬,比廖异要大上许多,按年纪算都可以当廖异的父亲了,叫廖异一声小子,倒也对。
廖异笑道:“正是。如今和朋友有事要办,路过五华村打算休整一下再出发。”介绍了一下,互相见过礼之后,廖异的话音一转,又道:“只是,海大叔,五华村怎么与以往不大一样?村里的人呢?”
五华村的几十户人家虽少,但按以往的情况来看,就算是猎人们出去打猎,也不至少连个看家的人都没有。
长叹一声,“五华村出事了!”海大叔摇头道。
“怎么?”
海大叔并没回答,只是叫道:“来来来,到我家去坐坐,情况我会慢慢告诉你们的。”说着便引四人去他家。
刘然等人并没有插口,这个地方廖异熟,他们不熟,只是跟着廖异走就是了。
海大叔家住在村东头,木屋虽有些破败,但还完整,干净。墙上挂着各种兽皮,不大的屋子中央是几只铁架,地上圈得几块石头,一口锅挂在铁架上,悬空而立。
待得引燃火,烧开了水,海大叔在众人期盼中讲述了最近五华村发生的事。
原来,早在三个月前,五华村尚还平静,某一日午夜,树南头传出阵阵怪叫,随之而来的便是地震。猎人的警觉性一向很快,在地震初起之时,马上把家人都带出来,倒也没损到分毫。只是,村南原来平整的土地上,却是开了一个大洞,黑沉沉的。时不时的散发出雾气和怪叫声。
几位村里较有名望的猎人下去探了,但却一个没有回到地面上。而后,村里怪事连连发生。不知何时起,五华山上出了一个怪兽,常常袭村,伤人。村里的人都躲到外边了。剩下的,只余些老猎人和些有能力的年青猎人了。
“什么样的怪兽?”刘然接口问道。
海大叔瞧了刘然一眼道:“像猴子一般,但体形巨大,足有两人之高,浑身墨绿色的兽毛。以前从未见过。”
形如猴儿,体毛墨绿的怪兽?所有人都在思考,倒底这是什么?
屋内一时之间沉默了,只余火焰发出的噼啪声响。
“山魈!对,是山魈。”廖异脱口而出。
山魈乃是上古凶兽,类人,有智慧,行事凶狠毒辣,喜食脑汁,无论人与兽,都喜欢。只是在上古兽类横行之时常出现,如今早就灭绝多时了。为何此地突现山魈?
有传言,山魈现,则天下乱。一路行来,天下虽未乱,但民不聊生,却是对刘然等四人的巨大冲击。
夜,降临了。天地间被一团黑色所罩。屋里,火光映着几人的脸,忽晴忽暗。
“吼……”正等仔细问得清楚的刘然,却突地听到外面传来的吼叫声。声音尖锐刺耳,让人头痛欲裂。
“喝!”廖异断喝一声,随后又念念有词,手中突现一柄木杖,杖头散发着点点金黄色的光晕。光晕如流水般散向四方,仅仅一息,便把屋内所有人都罩在其中。“祛魔术。”影响到众人的巨吼所带来的眩晕感觉渐渐消退。
“吼……”又是一声巨吼,突破时间与空间的障碍,直刺人的灵魂。
祛魔术所形成的光晕被吼声冲击,散出淡淡的涟漪,忽明忽暗,只得闪烁几次,又逐渐地消失了。
“好厉害的吼声,居然可以攻击人的灵魂。”廖异维持着祛魔术,汗水滴滴落到地下,又渗入其中。如此的吼声,竟然可以让廖异耗费大量的法力,才得以用祛魔术去除。
“是那口井。”海大叔抖动着嘴角道。
那如井般的黑洞,居然透出如此威力的巨吼。可怕,太可怕了。
数十间木屋丝毫未损,但人的灵魂却如遭重击。
刘然的心在巨吼中颤抖,但血脉中却好像爆发出了好战的因子。
热血沸腾!
血在燃烧!
“去看看!”刘然猛地站了起来。
一根木杖拦住了刘然的去路。廖异缓缓地站起来:“明天!我们休养一晚再去。”
是啊,灵魂如受重击,任谁也不会好受,待到明天,又是一个全新的自我,到那时再去,自会有几分的把握。只是,这是想当然而已,直要是达到的话,很难。
刘然明白廖异的意思,坐了下来,平稳呼吸后,闭上双目,凝气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