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西北,白骨堆附近,原有一处土城,这里曾经兴旺发达过,但经过多年的战火洗礼,原来人丁兴旺的土城如今却变成了一座死城。
至傍晚,刘然同孔刚、冒顿纵马飞驰至此。
刚刚杀了十数人,三人的身上沾有不同程度的血迹。其中以刘然身上的血迹最为稀少,星星点点的只有那么一点。与之相差最大的孔刚,身上大半沾有血肉,当然也是与其极为血腥的打法有关。而冒顿只是在战斗前杀了那么几个人,沾的血也较少。
如果三个以这样的方法入雁门关,只怕早就受到守城的秦兵围攻了。
选了这么一个地方,一是因为土城人迹稀少,行事方便,二也是因为冒顿要谈的事不便入他人之耳,如此一个地方,想必是没有什么愿意来此偷听吧。更何况三人在行来之时,也曾注意过身后有无跟踪之人。如此虽不可称万无一失,但亦是把风险降至最低。
随意找了一个尚还完整的土屋,打扫了一下。冒顿与孔刚出去拾此枯技,刘然至去打猎。若论轻身功夫,三人中刘然如称第二,那么无人则敢称第一,这个打猎的任务,交给他正合适。
火已燃起,三人围坐一起,孔刚不时的翻弄着支架上烤着的野鹿。冒顿刚轻声地说起了他的故事。
原来,冒顿却是头曼单于的大儿子,勇猛异常,天生便有过人之智,深得部众的喜爱,日后必将续其父单于的位置。皇族的事,永远都是黑暗残酷的,就算是匈奴也一样。由于头曼单于宠爱美女阏氏,出于对她的喜爱,头曼单于有意把单于之位传于阏氏其子,但由于冒顿的威望很高,加之阏氏之子的年纪尚小,一直找不到机会。于是,头曼单于想出一条毒计,打算暗害冒顿。
匈奴东征西讨,为了就是侵占大片土地,在东方与大秦对战,在西方则是与大月氏等西域著国征战。匈奴人侵占大月氏土地千余里,逼得大月氏向西移了千余里。为了全心与秦开战,头曼单于修书作和,并有意把冒顿作为质子,留在大月氏,以示诚意。
如此冒顿在大月氏过了两年软禁的生活,正当冒顿对生活感到绝望时,匈奴与秦作战,多次不胜而归,头曼单于又有意致冒顿于死地,于是又派兵攻打大月氏,趁祸乱之机杀死冒顿。
但是,冒顿为人精明,瞧出端倪,在月氏期间装作病厣缠身,使看守放松警惕,当头曼发兵时,冒顿趁夜击杀守卫,盗取月氏千里宝马,只骑孤身逃离大漠。
可头曼单于得知冒顿没死之后,不肯着善罢干休,派出多名护士,决意杀死冒顿。冒顿边战边逃,至今日遇到刘然,才有了今日土城之会。
刘然听罢,大吃了一惊,没有料到,冒顿居然是匈奴王子。同匈奴交战多年的刘然没有料到,昔日对头之子却与他在此土城把酒言欢,人生真是多姿多彩。而且他的故事同刘然的故事如出一处,这也让他不由地同情起冒顿来了。
冒顿的眼睛在火光之前愈发显得明亮,大口喝着皮囊中的酒水,冒顿道:“刘然兄,我与你一见如故,不知道刘然兄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刘然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这冒顿眼睛果然毒,自己心中虽有意助他,却没有想到他却早看出来了。其实,冒顿在述说自己的故事时,暗中观察着刘然,在刘然的不经意中留露出的神情中瞧出一点端倪。不过,冒顿请刘然相助之时,也捏了一把的汗。刘然是非常之人,行事当不能以常理来断定,他所表露出来的神情,也许只是同情而已,不一定会同意帮忙。
但如果真要是主得刘然二人相助,那事情定可成。虽然目前单于势大,但现在匈奴各部对单于常年征战多有不满,在人心浮动的情况之下,只要冒顿登高一呼,必能得到一大批的追随者。冒顿更有信心的是,刘然武技高明,孔刚更是万夫莫敌,如果不能成为臂助,真乃一大损失。
“帮你?那要如何相帮?”刘然淡淡地回了一句。表面是淡然,但刘然心中清楚,游戏到了这一步,每一步都是一个转机,若想打通全关,这是一个提高实力的极好机会。
冒顿一见事有转机,便马上道:“任何条件,随刘然兄开。只要冒顿办得到的,一定照办。”
冒顿敢说这话,便是瞧清了刘然其人,知道刘然不会乱开海口,至于小一些的条件,到时以冒顿的能力,应该可以办得到。更何况,冒顿也是机智之人,在话语中早留有退路,那句“只要冒顿办得到的”,只要冒顿说力莫能及,刘然也不能说什么。
饱含深意地冲着冒顿笑了笑,刘然扬头道:“冒顿,如果我助你夺得单于之位,你只需答应我一件事便成。自然,这件事在你能力之内,相信你定可办到。”
冒顿一拍胸膛保证道:“刘然请讲,冒顿洗耳恭听。”
“那好,”刘然洒然一笑道:“我要你二十年内,不得侵我国土。”
冒顿一咧嘴:“这个容易。冒顿答应你便是,不过大秦要是攻我,那又如何?”
哈哈一笑,刘然道:“冒顿兄你倒是算得精细,真要攻你,你自可反击,我只是让你不要犯我国土,又没说攻你,你不能反击啊!”
摸着头,冒顿呵呵一笑,没想到问得过多了,这么简单之极的道理,自己怎么也胡乱开口问呢?
“那刘然兄又以何计助我?”冒顿转开话头,又问到这方面上来了。
“刺杀头曼!”刘然向冒顿眨了眨眼睛。哼,阴谋诡计看得多了,这些没有大脑的古代人,又有哪个是刘然的对手?随随便便一条小小的计策就可以搞定他们了。
只是现在的剧情发展,和《秦殇》的进程有着小小的不同,刘然必须要拿出自己的智慧了。
要说拼武力,自然是扶苏的灵魂更高一筹,若是比智慧,只怕是现在这个时代,没有什么人可以比得了刘然这个穿越而来的人了。
冒顿早知刘然身手高明,但以区区三人之力,又怎敌得过头曼身边万余大军呢?所以冒顿没敢马上应下来,而是以带着疑问的眼光看着刘然。
刘然又怎会不明白冒顿的心思,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匈奴一年一度的秋猎,马上就要开始了吧?”说罢,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望向了冒顿。
冒顿微微一讶,马上反应过来。
匈奴向来有这么一个传统,而且是王室中所流传几百年的传统,就是秋猎。秋天一到,天气便寒冷,动物们为了安全过冬,习惯于这时出没于草原觅食,以补充自己的营养。由于吃了大量的食物,这时的动物,也是肉味最为鲜美的。同时,在秋猎之时,也是匈奴人考较武技的时候,尤其是在单于跟前,又有哪个匈奴武不想在单于面前一显身手呢?表现的好,当可成为金带武士,成为单于的贴身侍卫。这等荣耀,又是哪个匈奴人不想的呢?
代表匈奴王室的匈奴大帐远在漠中,那边水土尚不及漠东,所以多年以来,秋猎大多都在漠东举行。
“听说冒顿王子与左右贤王关系不错?”刘然问道。
“不错,左右贤王是我王叔,对我一向看好,支持我继承王位。”冒顿点头回道。
左右贤王是除单于外的另两大势力,也是单于的两大臂助,一般是由单于的族弟所任。右贤王镇守漠北,统率十余大部,精兵强马十余万。左贤王镇守漠东,势力更是坐大,部众便有近百万余人,精兵二十余万。再加上单于的匈奴大帐所在地漠中,拥兵三十万,组成了匈奴六十万大军。
不过,单于的大军轻易不动,只守护在漠中的千余里的土地上。右贤王向西开进,攻攻包括大月氏、楼兰等西域各国,左贤王征东,所控土地至东方大海长白山一带,至山海关便被大秦国所阻,再无寸进。
“那好,左贤王离此近,首要先得左贤王支持,再图刺杀单于。单于东来秋猎,必不会带太多的人马,至于秋猎之时,那人马大多在外围,身边侍卫不过百人,如此一来,单于身边的势力必会大减,这对我们行刺单于,大大有利。”刘然稍一分析形势,冒顿很快就领会了。至于孔刚,那便不用他听了,不要看他外表较为粗鲁,其实他内心精得很,没有把握的事,他绝对不会去做。
冒顿思索道:“我记得王叔对父王一直不满,要得到他支持,应该比较容易。”
刘然一拍手,笑道:“那好,休息两日,我们便去找左贤王。”
“喝酒,吃肉!来!”冒顿抽出小刀,割了两片肉下来分别递给刘然和孔刚。
酒气、香气,再加上三人边笑边喝的声音,远远地传至外面,让死气沉沉多年的土城,终于有了一丝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