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乐似乎窒息了一下,眼神落在谢凤羽的身上,似乎在仔细打量,仔细捕捉着什么。不久后,他下定结论般道:“你也不属于这里,如同芳华一样的人。是来自外界不同空间的人。你们同属一个地方。”
闻言,谢凤羽有些惊秫,这人的目光何以如此犀利。
“哼!何必惊慌,芳华告诉我过你们那里所有的事情,包括天上会飞的铁魔兽,甚至会在海里游泳的海魔兽,她都告诉我过。”
喂!天上飞的叫飞机,水里游泳的叫船!谢芳华到底是有多爱欺骗异世的傻鸟啊!他们的世界可没有魔兽。
冷汗两滴,谢凤羽一副诚心请教的表情,利用身体年龄幼狮做出不解的表情,“会飞的铁、魔兽?海魔兽?那是什么?”
“女人,别装傻!对你,我可没有半分好心情!也无半分怜惜,就算是你和她同一个地方来的,芳华在我的心中是唯一的!”
闻言,谢凤羽沉默。男人对于谢芳华的维护,显然大过于她所遇到的每一个。
又像是,她所遇到的每一个也很维护她。总之,奇怪的思想让她觉得不安起来。
抿紧了唇,谢凤羽扶着墙站了起来,拉了拉衣领,挡住脖子上的勒狠,伸出手,做出一系列的动作,“既然如此,我希望你能把谢芳华交给你的‘钥匙’交给我。”
“钥匙?”乔乐愣了一下,银发上闪烁着不明的光泽,盯紧了眼前的女孩。由于血亲的关系,母女俩的相像程度闭上眼睛就可以想象。不过,谢芳华是那种外表强,内心也十分强的女人。眼前的的小女孩却像是外表柔弱,内心却很强大的女人。
过往的记忆迷糊住了乔乐的感官,一时之间分不出谁是那个内心真正强大的女人。只是,眼前的女孩所要之物,他说什么也不会给。
那是一条谢芳华手工穿起的珠链,在他当一只鸟儿时,珠链被小心地藏在他的羽翼之下,像是一只爱收藏珠宝的猫头鹰;而此刻,珠链则变成一条绕过额头的的发饰。
乔乐不肯配合大大出乎谢凤羽的意料,黑色的眼珠转了转,厉声道:“乔乐,我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你,将那个东西交出来!”
“不……不行……”该死的!刚刚他太过激动,签下了不该签的血契,如今让眼前这个臭丫头得逞。大脑明明在阻止着将东西拿出来,手却在不由自主地抬起。
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无视男人仇恨的目光,伸出手,轻松地接下男人递过来的珠链。真没想到“钥匙”的另一半竟然会是这么漂亮的一条珠链。
“用主人对你说谢么。”只要得了这钥匙,也就不愁秘密会找不到了。
谢凤羽抬起下巴,轻飘飘地看了男人一眼,“血契是你自己签的,这珠链是我母亲的,所以你不必露出如此表情。更何况,母亲的记忆中,你似乎过的很不错。”脸凑近暗暗咬牙的乔乐面前,谢凤羽露齿一笑,“在你入牢前,有一个你的同类对吧,她对你很好的样子,何必执著于镜中花水中月?”就像她一样,明明知道爱一个人太难,被爱很简单,却固执地不肯接受谢芳华安排的一切。
“你懂什么!”乔乐几乎从牙齿缝中冒出这句话,脸色发青。身为魔宠,主人的命令他根本无法反抗,更何况眼前这个女孩,越接触越觉得不简单。那身上似有似无的精神力,以及那张让人无法恨上的脸孔。
咬了咬牙,“一个臭丫头!能懂什么,你所知道的情和爱不过是小孩子的东西!就算你现在成了我的主人,也不许污蔑我的情!”
“我不懂?”闻言,谢凤羽轻声反问,目光落在一旁的枝桠上,枝桠仿佛变成了海洋般的蓝,那个背影,如此令人难忘。
“随你吧。既然你逃出了地牢,就赶快离开皇城吧,这里将会有一场大波动,我可不想因为自己的魔宠被抓,成为一件包袱。”挥了挥手,似挥掉脑海中不期然想起的东西。
乔乐的嘴角一斜,冷冷道:“你说我会成为包袱?就算是这皇城翻个天,我也不会因此卷入任何事情中,知道为什么吗?”
已经转身欲走的谢凤羽转过身来,表现出好奇的样子,这个男人的自信心可不可以膨胀的这么厉害。
皇城是要面临一项大变革,老皇帝夜华和自己的大儿子争夺皇位归属权,国师刑天绝也是异心所向,甚至连被她气走的灵凡,似乎也在密谋着和皇城有关的事情。
这绝不是一个众生能够平安的世界,而是会成为一座失火的城池,就连在它旁边的池鱼也会被殃及。
“你的自信心,让我对你刮目相看哦。”谢凤羽下定断语。转过身,留下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
乔乐本想追上的动作停了一下,狠狠地抬起手,那雪白的手背上印着一朵粉色的蔷薇花,惹得人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上面。
——
夜华殿上,皇天耀的话音刚落,立刻引来众人的吸气声。
那个被批为帝女之命的公主?
她不是已经死了么?
早在三年前,同样的这个冬天即将来临的日子被宣判了因不洁流放。虽然那本来是一个笑柄,一个十三岁多一点的公主,竟然因着这样的罪名就被流放。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则更诡异。
流放的马车竟然被半路上出现的佣兵团劫持,并且成了对方的刀下亡魂,而那佣兵团的身份就是现如今的国师所拥有的“绝杀”。
众人的记忆瞬间被这句话激起,犹如千层巨浪,不断的翻涌着。目光在贤明大孝的大皇子和俊美无双的刑天绝身上来回审视。
前者卑躬屈膝,不卑不亢地向夜华皇帝回溯着过往。后者淡定自若,似是早已算到今日殿上会发生的一切。
众人心中直觉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这两个在两年前敌对,在数月前刑国师上任的日子里,并不如何亲近,甚至私下中打了无数次架,现如今,竟像是一个在打前锋,一个稳坐后方。
不好的感觉弥漫在众臣心中。夜华皇帝同样有十分不舒服的感觉。
他的咳嗽未能阻挡皇天耀接下来的话,以往示弱的表情也不再装。坐正了身子,淡淡地哦了一声,随即道:“耀儿说这是何意?难不成是为了提醒为父,有那么一个不孝不知羞耻的女儿么。”
语气加重,直逼向皇天耀,“还是说耀儿是觉得父皇需要再为那个不洁之女立一块皇墓?”
当年第一公主死去,皇夜华给人的感觉是痛失,极其伤悲,此刻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声音极其冰冷无情,甚至夹带着深深地厌恶,几乎在皇天耀提及那个人时,他就大有要站起身来为此大骂一场的感觉。
底下,皇天耀抿紧了唇,心下暗骂一声老狐狸。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来堵住他的嘴,说什么谢凤羽不洁。那他这场病装的可真是有够让人恶心的!
抬起头,表面上仍旧谦卑尊重的样子,皇天耀缓缓开口道:“父皇,此前之事另有内情。”
“为父不管有什么内情!今日大殿之上讨论之事和此无关,若是你……”
“父皇!”皇天耀迈出一步,这件事情大于任何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他看到了谢凤羽的那块麒麟牌。那上面分明写着男子的身份。不管这个妹妹是为了什么,这一路走来都是在女扮男装。这皇城之内,他想给她留有一席之地,正大光明的,并且通过这个男人亲口承认的地位!
夜华皇帝愣住了,他了解自己的大儿子,如同了解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一样。这个儿子从不会为了莫须有的事情顶撞他,甚至明明想要除掉他的时候,也是万分小心翼翼的,从不露出任何弱点。
完美的不似一个儿子,而像是一个仆人。
如今仆人反口说话,目光中流露出与以往不同的强逼,甚至还透着一股,他什么都知道的神色。
见此,夜华皇帝猛然想到前几日在凉亭中和皇天舞谈论的话,当时他明明感觉有人在偷听,可是却找不到人。难道说……
敛住了神色,夜华皇帝坐倒在龙椅之中,“皇天耀,以往你做的什么事情,朕都可以看在你母妃的面子上原谅你,可若是你现在当着众臣之面,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你……”
“儿臣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父皇也同样知道的对不对,只要父皇答应了儿臣这个要求,当年的事情,儿臣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他怕他,正如小的时候,他敬畏他,佩服他,崇拜他一样。
四目相对下,殿下的众臣子成了背景。夜华皇帝读得懂自己儿子的逼迫,皇天耀同样读得懂自己父皇的底线。
关于谢芳华死亡的秘密,决不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那是父皇的耻辱,同样是整个皇族的。他为那个欺骗她十几年的女人感到惋惜,却也不得不深深地埋在心底。人不可贪恋太多,他只需要保护好凤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