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三日约 红颜受煎熬
柴荣知道齐翔被辽军掳走后,急令三军不作休整,挥师直指辽都上京,至城外三十里扎营。之后,柴荣令赵匡胤领军一万,急驰辽东支援李重进,并嘱咐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击退高丽佣兵,然后与李重进合兵一处回围上京。另,李通水师战事结束后须返回周境,以防其他诸国在周境空虚时发难入侵。
赵匡胤走后,柴荣还余近七万余人马,虽然辽兵大溃,但其十五万精骑最多只损失了不到六万,因此兵力上来说,辽军甚至还占优。但柴荣已顾不上这些,他现在关心的只是与他共患难、同生死的兄弟齐翔的安危,其他的他完全不在乎。
人有时就是这样奇怪,为了一个人的性命,可以不顾数万人的性命。这样作,有时只是为让心中的那一腔热血不会冷却,只是为让曾经的诺言不留遗憾。虽然这样作,不是一个雄才大略的雄主应该作的,但却是一个真正的英雄的选择。
柴荣扎营第二日,正和诸将商议如何行事,抢回上将军齐翔,没想到辽国倒先派出使臣出城来传话了。使臣道:“辽国保证周国上将军齐翔毫发无伤,但周国也须保证不妄动攻城,如若不听劝告,后果自负。”使臣的话是“先揉三下,再打一下”,先安定了周国君臣的忧虑,又警告其不可擅自用兵。
面对这个有些狂妄的辽国使臣,柴荣礼节上待为上宾,但语气也是相当有份量:“周军不会先自攻城,但辽国须在三日内送回齐翔,时限一过,周军必不受要胁,强攻夺人。如若辽国敢损上将军一丝一毫,那周国将以倾国之力,血洗辽国,哪怕玉石俱焚也再所不惜!”辽国使臣从未见过一向讲究中庸的汉人竟有如此血性,一时间被柴荣气度镇慑,加上从战败的辽军口中得知现在的周国汉军不是当年的晋国汉军了,个个骁勇无比,悍勇非常。因此,使臣心中也相信柴荣有“血洗辽国”的勇气和实力,态度也变得恭敬许多。使臣表示,回去后必当向辽帝及国师如实转告周世宗的“问候”。
辽使告退后,柴荣与李雅君等人皆放心不少,但又不知这辽国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只觉整个事情来得颇为怪异,甚不符合辽国人蛮横骄奢的习惯。
如此过了三日。第四日,天微微放亮,周军行辕的大营门口。一束火红的倩影,在晨风中静伫。娇美的容颜有些憔悴,迷人的秀发也有几丝零乱。自从那日辽使说过辽国定会保证齐翔平安后,李雅君就一直站在了这里等齐翔回来,一刻也不曾离开。兵士有时送来饭菜,她只是随便吃上几口,若困了,她就靠在行辕边的旗杆小憩一会。柴荣、齐岸等人几次劝她回营休息,齐翔回来会立刻去见她。但她都摇头,她一定要等回来齐翔。那日大战后,几名士兵曾提起,齐翔是为防止她被偷袭才孤身扑进辽军阵中,本来已难过至极的她,听闻此言更加伤感。她已暗下决心,齐翔若出事,她当自绝殉情。
如今,三日时限已过,齐翔还没有回来。就在李雅君甚至已经感到绝望的时候,晨雾中依稀出现一骑,徐徐而来。这不正是一袭白衣,面显浅笑的齐翔么?!看着齐翔的那一刻,李雅君情难自禁,喜极而泣。行辕门口的周军士兵欢呼雀跃,连连大喊:“上将军回来了……”
走到近前,齐翔见伊人憔悴,而含泪珠,跃马下来,双手轻捧动人容颜,帮她轻轻抹去泪珠,轻笑道:“怎么了,谁又惹我的美人伤心难过了,你告诉我,军法处置!”李雅君见齐翔故作严肃逗她,不禁破涕为笑。齐翔见她秀发微零,想必定是在此处站的时间长了,不禁怜惜,紧拥入怀。
柴荣和齐岸等听见军士大喊,也早已出来,见齐翔、李雅君忘情相拥,也不打扰,只是站在旁边。齐翔抬头,看见柴荣、齐岸也是眼中发红,定是不曾休息好过,想到此前柴荣竟不顾君王威仪,孤军入辽境全力救他,不禁心中感动。走到柴荣跟前,齐翔想抱拳,又想到向柴荣应行君臣之礼,正自犹豫下,柴荣已抓住他双手,口中喊了一声“兄弟”,齐翔本是性格轻松活跃之人,但此刻,他能深刻感受到柴荣心中的喜悦与激动,这,就是男人间的相惜与友情,念及至此,齐翔竟然似有流泪的冲动,与柴荣双手也握得更紧。
齐岸平时遇事沉稳,但此刻跟李雅君一般,笑着抹眼泪。齐翔哈哈一笑,用力一拍齐岸肩膀,“没想到齐岸兄弟是如此心软之人”,然后向周遭围满的将士们一抱拳道:“齐某此次被擒,实在是给周军丢脸,但承蒙各位将士挂念,齐某感激不尽,这里,有礼了。”说罢,深深一躬。这一躬,他是真心实意的感激将士们,穿越到五代这么些日子,他与将士们之间是一种互托生死的铁血交情,这种交情在现代是很难找到的。
而周军将士根本不可能觉得齐翔给周军丢脸,一直以来,从前朝开始,中原汉军与契丹作战,每战必败,每败必血流成河!几万汉军打不过几千辽军这种事几乎代代都有,甚至只要契丹兵打出旗号,汉军就开始溃散,这种耻辱就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中原汉族百姓身上数十年。直到齐翔出现,他用他独有的方法为周军重建信心,并在实战中证明,齐翔的战术和战法是有用且有效的,虽然攻辽出师不利,但将士们私下早已知晓是由于内奸告秘才导致周军行动被辽军掌握,这才被三倍于己的辽军围困,但就在这种绝境下,周军依然对齐翔绝对服从,他们相信,即使是死,五万周军也必定会拉上五万契丹人垫背,他们绝不会白死!也正因为此,齐翔被掳后,周军人人震惊,齐翔此时已不仅仅是一个上将军,他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是周军信心和精神的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