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人姝媚 生来狼相伴
李雅君终于也醒了,醒后见齐翔正拉着自己的手,深情注视自己,又见齐岸等人在身边围着,才知自己和齐翔都安然无恙,不禁又流出喜悦的泪水。齐翔微笑着帮她擦去脸上泪水,柔声道:“以后莫要再干傻事。若你死了,我企能独活?”李雅君拉住齐翔双手接道:“那你以为也不能再干自伤中毒的傻事了,你若有事,我也不能独活!”齐翔见她重伤初醒,还如此调皮,不由又笑了。
此时,不远处几名军士忽大喊:“那女子醒了!”李雅君问:“是那妖女么?”齐翔点头,又将那神秘女子在最后关头交出解药的事情讲了一遍,李雅君听后也觉不可思议。齐翔让伙头兵烧些稀饭给李雅君,然后让她先自休息,自己去审一下怪异女子。
齐翔过去,那女子看起来极为虚弱,已独自起来靠在一株松树坐下,本来白得惊人的肌肤愈加惨白,但冷艳如故。见齐翔过来,那女子冷哼一声,偏过头去。旁边军士搬来一块平整的石头让齐翔坐下,那女子毕竟最后是救了齐、李二人,因此齐翔语气显得平和多了:“你喝水么?”那女子还是默不作声,齐翔笑笑,让军士拿来一水袋,亲自给她递去。见她不接,齐翔只好放在她旁边道:“你想喝便喝,你放心,这里边没毒。”那女子见齐翔话里有嘲讽之意,怒视齐羞,忽的拿起水袋,猛灌两口,然后将水袋扔在地上。旁边齐岸见那女子如此无礼,怒然拔剑,齐翔挥手止住,示意不要用强,他知道这女子极为顽固,且从不吃硬,索性摒退齐岸及侍卫。齐岸害怕齐翔有失,远远命甲士围成一圈,自己也在齐翔不远处守着。
齐翔道:“今日姑娘伤了我等一人,但又救了在下二人,因此请姑娘回答本将几个问题,之后你就可以走了,也算我还你一个人情。如何?”
那女子抬头问:“你会放我走?”
“不错。”齐翔答道,然后又问一句:“姑娘是契丹人?如何称呼?”
那女子冷冷道:“我是不是契丹人,这世上没人说得清。别人都唤我媚奴,你也可如此称呼。”
齐翔奇道:“如何没人说得清?”
媚奴反问道:“狼会不会说话?”
“不会”。
“我能记事起就是和狼在一起长大的……”。
此言一出,齐翔吃惊不上,“狼孩”这种事他在21世纪听说过不少,但没想到穿越来五代亲眼见到了一个,而且还是一个美艳无比的“狼女”,这倒有些像《白发魔女传》里面的练霓裳,她就是和狼一起长大的,练霓裳生性残忍、嗜杀,但遇到卓一航后逐渐懂得了善恶,明白了荣耻,从此走上正途。
齐翔对于练霓裳这个小说中的人物是颇有好感的,因此一听媚奴有如此身世,不免多了一份同情感。
齐翔道:“那你如何又帮辽国作事?”
从没有人跟媚奴如此平和的聊过天,她身边不是怕她的人就是她怕的人。此时她对齐翔的敌视心大减,道:“我是师傅救的,师傅是辽国国师,我为师傅作事。”
辽国女国师萧天灵在辽国是神一般的人物,她的事情柴荣和王仆之前给齐翔讲过不少。其人通晓古今、星相、地理、阴阳等,又擅奇门遁甲、击技搏杀,且精于治国之道,堪称无所不能的奇才,辽帝每有重大决策,从来都是要先请示于萧天灵。另外,她有三大弟子,大弟子长于领军,二弟子长于理政,三弟子尽得其师真传,是三大弟子中最为厉害的。更为神秘的是,这师徒四人,从来没有人见过真面目,就是辽帝每次与肖天灵见面,也只能看着一张面纱。
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外,齐翔竟见着了这传说中的人物,不禁问道:“那你是萧天灵的几弟子?”
“三弟子。”
齐翔一听道:“真是失敬,没想到姑娘年纪轻轻,竟已名满天下。”
媚奴此时和齐翔熟络了不少,说话也不再冷若冰霜,忽道:“你想问我什么话就问吧,问完了我问你几个问题。”
齐翔奇道:“问我?问我什么问题?”
“那我就先问你了。你为何肯舍弃自己的性命救那女的?你是自愿的么?她是你师傅么?还是她救过你?”
齐翔没想到媚奴有此疑问,但见她一脸认真,不像玩笑,只好答道:“她是我未婚妻,我很爱她,她若一死,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
媚奴“哦”了一声,似懂非懂,旋又叹了口气道:“我从小在狼群中长大,一年冬天,头狼死了,群狼争首,死了不少壮年狼,接着牧民围山打狼,将狼群打杀殆尽,看到我时他们惊恐非常,皆称我是不祥之人要将我也杀了,碰巧师傅路过,将我带走。师傅给我饭吃,授我击技剑术、追踪刺杀等本事,还告诉我,我的命是她给的,因此我必须听她的话,为她办事。”
没想到她的身世如此坎坷,齐翔不禁问道:“她都让你办些什么事?”
“杀人,主要是杀人。能打过的直接杀了,打不过的,师傅让我先迷惑再击杀。这招很管用,从未失过手。师傅说我是天下最漂亮的女人,没有人能抵抗得了我的诱惑。但你例外,你好像不把我放在眼里是么?”
齐翔再次怔住,他原本以为媚奴是个聪明、狠毒的厉害角色,但现在看来,厉害是厉害,但还远谈不上聪明。听媚奴问他,齐翔只能苦笑回答:“你很漂亮,但男人若是有了妻室,或者女人有了丈夫,就应该专情。”
媚奴又是似懂非懂,摇着头道:“如果师傅命令我死,那我会死,因为我的命是她给的。但如果她没有命令我,我不会代她去死,也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为我去死,所以我很羡慕你和你未婚妻。好了,我问完了,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如她所说,她的世界是个没有爱的世界,在那样一个冷漠的世界中,她其实还是保持着狼性,一种天生的群体生存纪律性。她的师傅将她训练成了一台杀人机器,一台几乎没有感情只知道服从的机器,她的一生注定只能这样么?齐翔甚至有些可怜面前这个女人了。
媚奴等着齐翔问问题,齐翔良久才微叹一声问道:“此次辽军负责统兵围攻我等的,是哪名将军?”
“是我大师兄,迭默罕。”
“你可知道我日前留在张家口的两支骑兵的下落?一支有五千人,在张家口南面五里处阻击辽军,一支两千人在张家口关城阻击辽军。”
“知道,他们很勇猛,但都被我领军杀干净了,一个没留。”
齐翔虽然对此心中有预料,但听她没事一样说出来,还是惊怒交加,“七千士兵被你屠杀,你怎丝毫没有一点怜悯之心?!”
媚奴奇道:“为何要有怜悯之心?我不让人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们。那他们为何没有怜悯之心?!”
齐翔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媚奴接着道:“我师傅说过,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何况是你们跑来辽国的,又不是辽国去你们周国的。”
齐翔更是哑口无言,怔了半天,一摆手道:“也罢也罢,我再问你,你可知周军中谁是内奸?”
“这个我不知道,估计也只有大师兄和师傅知道。”
齐翔心料她应没有说慌,又问道:“你为何一直尾随我等装神弄鬼?”
媚奴道:“要让你们心神不宁,精神不振,战意全无。”
“之后又怎样?”
“布置重兵,一战歼之!”
齐翔霍然起身,惊道:“在哪里?”
媚奴摇头道:“不知道。我只负责装神弄鬼吓唬你等,其他的事,大师兄没说。”
齐翔心中再次发紧,他本想着从这里再走一天,绕过上京与李重进、李通会合,但听媚奴语气,辽军显然对自己的行踪颇为清楚。难道周军的内奸就在自己军中?要不然他们怎么连自己临时决定的行军路线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