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只有无尽的死亡…血液是战争的作品。面临死亡的恐惧几乎没有人不惧,杀戮并不是天生的。
眼前人头落地,血液飞浅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剑光四射,刀影重重。生命是再廉价不过的东西,谁不珍惜呢?没有人不珍惜,只是在死亡面前…不能恐惧罢了!
人性藏于心,快死亡时他们的人性更可贵了。掩饰的再好也要毕露!
战争粮食匮乏,人以血肉之食。兄弟之食,父子之食!饥肠辘辘谁下不去口呢?吃的是人血补的是人心,何罪之有?只是为了生存罢了。
这次天河之战,如果我不死…我会杀死曾经嘲讽过我、轻视过我、陷害过我的人。是啊,是啊早已经看清这世态了,可又能改变什么呢?突然还是好感慨,我悲惨的人生也只剩这么些日子。人都是自私的,再深明大义的人也是!可这乱世能苟活的人必然是自私的…曾经自己也是个好人啊,多好的人!如今快成了死人…徐庆年潜藏在心底许久的压抑慢慢的涌上心头,觉得这世间太不公平了。
自己已是将死之人挣扎已无用,还不是高官贵族的一颗棋子。死无价值,他悔恨!悔恨自己为何如此普通,甚至连价值都没有…
回忆起当初的点点滴滴。徐庆年哭的死去活来。他哭了,不知为何…他从小就告诉自己要坚强不能哭。
徐庆年回忆起孩童那年…,热闹繁华的长安街上下起了大雪,刚是过年。长安街上人山人海,每个孩童都拿着爹娘给买的糖人。他们笑的欢闹,可有一个孩童不同,他手里没有糖人,也没有父母在身旁。他眼望着眼前热闹的长安街来回热闹的人海,眼望着于自己同龄大的孩童他们牵着父母的手吃着嘴里的糖人。眼望着眼前人们穿着的彩色丝绸,可自己却穿着粗布麻衣,这是唯一能让徐庆年温暖的东西了。寒风冷冻不了徐庆年的身体,却寒了他的心!你以为五岁的孩童什么都不懂吗?不,他什么都懂!他想拥有一个家,有父母的爱有糖吃。
徐庆年生父原只有几亩田养家糊口,可却染上赌博。家里仅存的二两银子被输去,连那几亩田也输去了。上有老下有小,他也恨自己。为了赢回来,却赌上了手臂。却输了,手臂因此被人活生生砍去。
徐庆年那年才四岁,眼前的生父失去手臂,因此抑郁。破口大骂徐庆年是狗杂种!用脚踹徐庆年的生母,因此腰间骨折。瘫痪在床…徐庆年生父渐渐去世了。生父去世那天徐庆年没有哭,眼神充满冷淡。生母瘫痪,徐庆年为了照顾生母,他实在太饿了每天都在长安街上讨食物。年幼的徐庆年拉着一个妇女的衣角,问道阿姨我好饿能给点吃的么?妇女翻了翻白眼说道,别碰我乞索儿!语调中带着严厉呵斥。年幼的徐庆年强忍住泪水,咬着嘴唇默默转身离开…
年幼的徐庆年眼巴巴看着眼前瘫痪的生母,生母脸色苍白,无力的说道年儿啊…为母落到如此境地,只怪你那不争气的父亲。我最多只能饮水饱腹,你要坚强活下去!我这个做母亲的亏欠你太多太多…给不了你平常孩子所拥有的童年。年幼的徐庆年也不说话,年幼的他只知道这个家要分散了。
年幼的徐庆年有时或许能乞讨到食物,应为四岁大的孩子太可怜了,时间久而久之生母去世。年幼的徐庆年面黄肌瘦,剩下的只有肉眼可见的皮包骨,却是实实在在的乞索儿。
这一天格外寒冷…五岁的徐庆年蹲在街上,雪花一点点覆盖他乱糟糟的长发,这头发也没洗过。他冷的蜷缩,双手抱着脚,他没有草鞋。孩子的脚本是细嫩,可他的脚掌几乎没有肉,只有污泥覆盖他的脚。
长安街上没人在意年幼的徐庆年,他多么希望眼前有个人能陪他说说话…流浪的野猫野狗也行,起码他们会同病相怜。他已三四天没有吃过别人吃剩下的饭菜了,他有时也会和野狗抢饭吃,可野狗也不咬他。毕竟是个没饭吃孩子,野狗也会同情他,可人不会…
年幼的徐庆年躲在阴暗潮湿的巷子角落子里,一眼一眼的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他累了…慢慢的合上了眼皮,迷糊的看着一个人影缓缓向他走来。可他实在太累了,太饿了…他动不了,他对一切事物都冷淡,不知什么是希望,死亡是什么样的感觉?为什么周围的人都死了?
可怜,可怜啊!天底下的人都是怎么了?让一个五岁的孩子浪迹街头巷尾,都一副没看见的样子。可怜的不是孩子,是周围冷眼的人!也不怪他们,毕竟不是他们的孩子…算了,孩子你随我回陆府吧,起码你还能活下去。
徐庆年做了一个梦,梦见了自己和家人一起吃着饭,互相打趣。母亲抱着他,父亲摸着他的头,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忽然发现母亲的脸忽然变得是那么狰狞,脸逐渐枯萎,他被吓到了。他的心脏猛的一缩…他醒了,他想妈妈,可她的妈妈死了!他哭了…他在哽咽,来自于一个五岁大的孩子的哽咽,没有声音!
可眼前的不是那街道内阴暗潮湿的小巷子,而是简陋的小房子。他摸着覆盖他身体的被子,好暖和啊,他怯生生的望着周围的一切。难道自己已经死了吗?这或许是个解脱…没有家人,没有爱,一切都没有…我已经知道生与死,又不惧怕死亡,怎么会被死亡惊吓到呢?这是来自一个五岁大的孩子的心声…
孩子啊,你醒啦?门嘎吱一动露出光线,照亮了乌黑的小房子。有点刺眼,光线映出朦胧的身影一双和蔼的眼神温和无比。年幼的徐庆年下意识身体往后缩,但望去那和蔼的眼神便淡定了下来。这双眼睛给徐庆年的感觉是无比的亲切随和…这是与其他人不具备的感觉。
我是陆伯伯,你以后就在这里住下吧!年幼的徐庆年不会说话,因为他出生起的种种变故使他不会说话了…但他能从他人的一个眼神明白对方的意思。他点了点头,眼神充满感激。陆…陆伯伯…这个名字在他脑海里深刻的记下了!他甚至不知生父生母的名字,但这个名字会在他脑海里一辈子…
小家伙,你饿了吧?陆伯伯拿着一个干煸的烧饼递给了年幼的徐庆年,徐庆年望着眼前的烧饼…他不动,应为这个世上没有人会对他那么好,那么好!他虽然已经饿了五天,但他克制住自己的欲望,这是别人的东西自己不能拿…这是他一直藏在心底里的卑微。
吃了吧,傻孩子!可怜可怜啊,这世俗…竟可以毁灭一个孩子。多么童真的孩子啊…陆伯伯叹息着。年幼的徐庆年颤颤巍巍的试探的摸了摸烤饼,看向陆伯伯的眼神还是那么温和。包皮的瘦骨抱着那烧饼,一口一口的啃咬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待他吃完才转身离开。这温热的烧饼不仅暖胃还暖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