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再苦,只要自己的父亲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杨正不怕吃苦,就害怕自己渴望多年,好不容易才获得的亲情像三年前一样,成为梦,化作泡影。
看着父亲惊愕的神情,他自知失态,急忙再次调整好情绪收起自己的怒火,脸上再次升起数年不变的笑容,他平和开口:“爹,你累了,早点回房休息吧。”
反应过来的杨汉如,也明白了刚才自己失言,再一次给自己的孩子带来伤害,心中懊悔,他张了张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去安慰,索性将自己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原本佝偻的腰杆弯的更低,死气沉沉的呢喃:“是啊,我累了,我该回去......休息了。”
他抱着酒坛跌跌撞撞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杨汉如瘫倒在地上,这漆黑的屋子是他给自己画的囚牢,自己则在囚牢中原地踏步足足三年。
这一次,他又选择了逃避。
黑暗的房间里,他叹了口气,自怨自艾的抱着酒坛喝了一口,辛辣的烈酒入吼灼烧着口腔,温暖着自己冰凉的身躯。
清醒的大脑再次多了几分醉意,他抬头望着画像的位置,自言自语:“孩子他娘,没关系的,咱们的儿子啊......正儿他可是很懂事的,以前街坊邻居都夸他很懂事的,他一定会原谅自己这个只会成天借酒消愁的不争气的老子的......”
“修仙,报仇......”
杨正用着细微到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不断重复着这两个词。
他倚在木门上,屋内自己父亲所说的一切他一字不差的听进耳中。
杨正深呼吸一口气,抬头望着满天璀璨的繁星,无论多么暗淡,都闪耀着属于自己的光辉。
闷热的夏夜,吹起一道凉爽的风,撩起少年的衣摆猎猎作响。
“为了母亲,为了您,同时也为了我自己。”美丽的星空下,杨正一口浊气轻吐,双拳紧握,立下誓言,拎上准备许久的厚重包裹向着深山走去。
三天后
翠绿茂密的万丈山脉里,在酒肉美色中沉沦许久的陈友庆,行走在一片密林之中,背上自己的行囊,手里提着一袋食物,晃晃悠悠的走着:“真是舍不得啊。”
陈友庆油光满面,精瘦的身躯足足胖了两圈,他恋恋不舍地望了眼酒楼,离开身后的小镇,和自己的帝王生活告别。
“不修仙,来这里当个土地主也不错。”
一想到小镇上的身材丰盈的貌美熟妇,他尖嘴猴腮的脸流露出几分猥琐的笑肉,旋即又摇了摇头:“算了,修为停止不前,估计咱也没有几天好日子可以过,何况还有“观仙团”那群该死的家伙。”
想到那些该死的家伙如同大道般,压在大周朝所有修仙者头上,恶毒的手段让陈友庆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踏足修仙界,想要全身而退,何其困难。
“身不由己啊。”
忽然,他止住脚步,转身望向数十丈远的一个巨大草垛:“跟了我这么久,你不累吗?”
“看样子是被小看了。”
看着草垛一动不动,陈友庆笑着伸了个懒腰,随手将手中的食物扔在一边,双手抬起,手指结合环环相扣,一连掐出九个不同的法印,淡青色的光辉流露,玄妙的灵气浮现而出,刹那间包裹住陈友庆的全身。
流转的青色灵气在他指前聚集,灵气通过陈友庆的法印开始转变,瞬息间一个婴儿脑袋大的火球形成,如同一颗小太阳漂浮在半空中,散发着巨大的热浪灼烧着周围的空气。
“这低级的五行术,我也算是练得如火纯青了。”
陈友庆颇为自傲的审视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火球,继续催动着自身的灵力继续融入其中,火球不断膨胀,温度也急剧升高。
近在咫尺的他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橘红色的火光照着他的脸,一抹狞笑浮现:“还不出来,那就去死吧。”
“去。”
陈友庆轻声一喝,手指向远处的草丛遥遥一指,硕大的火球在他手指落下的瞬间便冲出,指挥如臂,火球裹挟着致死的温度杀向远处的草垛,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轰隆”一声巨响。
巨大的火球在邻近草垛的一瞬间爆炸开来,火光冲天,烈火将周围数米的草木尽数吞没,无情的灼烧着一切。
恐怖的一击,超脱普通人类能力范畴的威能,是修仙者与凡人最本质的区别!
绚丽的火光逐渐消散,留下满地狼藉,陈友庆满意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忽然,他目露惊讶之色,一道人影在火球爆炸范围之外挣扎的站起身:“看样子,是在我掐诀之前就察觉到危险,及时转移了自己的位置。”
他笑着开口夸赞:“不错的反应能力。”
陈友庆处之淡然,没有丝毫慌乱,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
焚烧的烈焰完全散去,少年狼狈的身影显现出来,正是一路尾随的杨正。
“又是你,你是真的不怕死?”陈友庆看到这几分熟悉的脸,认出了这个店小二,错愕中带着些许玩味:“上次我难得心善放了你一条狗命,你却不知好歹的又跑过来送死?”
杨正灰头土脸的踉跄着向前,绕开火焰灼烧后的废墟,随然他及时察觉到危险,躲开那一击法术的正面冲击,任然被火球爆炸所产生的热浪灼烧,麻布织成的衣裳被烧了个大半,整条手臂被高温烫伤发红,伤口深可见骨,娟娟流血。
“嘿嘿,能被修仙者记在心里也算是我的荣幸了。”他嬉笑着开口,目光坚毅的死死地盯着陈友庆。
“愚蠢。”
陈友庆睥视着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冷笑一声:“你真把我当成一个善人不成?”
“你搞错了。”
杨正摇了摇头,他停下自己的脚步,靠在一颗树上调整自己的状态,收起脸上的嬉笑之色,眼神坚定而纯粹的望着陈友庆,平静的开口:“我这次才来这里,是为了要你命。”
“就凭你,区区一个凡人?”陈友庆忍不住哈哈大笑,狷狂的笑声回荡在绿林,十分刺耳。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力。
他笑了许久才勉强停下,擦去眼角的泪水,看着愣头愣脑的少年心里生出一丝同情,略带同情的问道:“你可知道我们之间最根本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