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晚还是寒气逼人的,猎猎的山风肆虐,叶翔身上穿的那件单薄的褂子是无法抵挡住寒气的,所以他只得靠得篝火非常近才能暖和一点,而任铭身上的皮毛很厚实,还有一个毛绒绒的大尾巴,他把身子一蜷,就不冷了。
月亮已经升到了高空,当是子时,山林里却起了如同青烟一般的雾气,山林里起雾并不是什么罕见的现象,只是这皓月当空,明星璀璨的,不应该会突然起雾,再者,山雾一般发生在清晨,现在是子时左右,山林里怎么会突然起雾?这让叶翔有些疑惑。
下午拾捡的干柴已经烧得所剩无几,叶翔准备再去树林里面捡拾一些干树枝,刚起身,一阵冷风就吹得他直哆嗦,叶翔打了个哈欠,拿了一根燃着的木棍,朝西边儿的树林里走去,由于中午的时候天已经晴好,经过一个下午的太阳的烤晒,林子里面的干树枝也是很多的,叶翔很快就捡好了一捆,他抬头一看,忽然看见距离自己不到十丈的一块巨石上站着一个人影儿,那人似乎背对着他在欣赏深夜的月色。
叶翔有些奇怪,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有人独自在山林里面欣赏月色呢?叶翔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他壮着胆子满满地朝那个人走了过去,待得还剩四五步的时候他停了下来,轻声问道“你,你是谁?为什么大半夜的在山里面呢?你不回家吗?”
那人并没有回答叶翔,只是缓缓地转过身子,捏声细气地问道“你是在问我吗?!”
叶翔这才看清楚那人的长相,一张毛脸,尖尖的鼻子,眼睛里放着绿光,叶翔一下懵了,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这哪是人,根本就是一只黄皮子!他吓得寒毛倒立,拔腿就跑“妖,妖怪啊!!”叶翔踉跄地往回跑,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儿尖细的笑声“嘻嘻嘻,留下来吧~~”
叶翔哪里还敢留下来,他连木柴都不敢要,跑了好一会儿,感觉不对劲儿,要是按照路程来算,出来捡柴火的地方离他原来的地方不过几十步的距离,怎得跑了这么久?再四下一看,果然不对劲,树林还是这片树林,只是这雾气太浓,根本就辨不清方向,而且,他跑了这好一会儿,根本就没有跑出去,原来的石头还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
叶翔真的害怕了,他小时候经常听阿牛奶奶说过黄皮子拜月,不想今天还真让自己给碰上了,不过他记得阿牛奶奶曾经说过,黄皮子拜月的时候如果遇到了人,就会问他自己像不像人,而刚才那只黄皮子那话的意思分明就是再问“你看我像人吗?”,这时如果那个人回答说像,那黄皮子就会很高兴,并且会报答那个人,相反,如果出言不敬,轻则遭到黄皮子的戏弄,重则丢掉性命。叶翔想到这里心里一惊,他刚才的话是冒犯到了那只黄皮子,所以自己才会遭戏弄。
一般黄皮子是不会说话,既然那东西会说话,还会拜月,就说明成了精,有了一定的修为,那么叶翔一直在原地打转,这定是那黄皮子施的法术,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迷魂阵,中了法术的人会一直在一个地方打转儿,最后会被困死在那个地方。
看来这只黄皮子心胸狭隘,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叶翔,他强迫自己要冷静下来,叶翔转身朝那块大石头躬身行礼,恭敬地说道“黄大仙见谅,小儿无意之中言语冒犯,他日定当为大仙上香供奉,还请大仙解除法术还我自由!”说完叶翔再次躬身行礼,待他转身回看时,迷雾已经消失,他的那处篝火就在溪岸边。
叶翔抱了木柴回到溪岸边,他的额头因为紧张居然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叶翔心里很庆幸,还好自己刚才及时给那黄皮子道歉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想来这座山林有那黄皮子镇守,一般的猛兽也不敢再行凶,叶翔实在是有些支持不住,便合上了眼睛。耳边只剩下一阵儿一阵儿的风声。
迷迷糊糊之中发现有什么东西在蹭自己,叶翔勉强睁开眼睛一看,发现是任铭在叫他醒转过来,叶翔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揉着惺忪的睡眼,四下看了看,昨天晚上的篝火已经只剩一团灰烬,太阳已经自东边的山头冒了出来,也是时候该上路了,叶翔拿了布包,又抱上任铭,从溪水边爬上南面的山坡。
叶翔忽然发现任铭的腿伤比他想象的要恢复得好,上了药的伤口已经不再溃烂,而且任铭的左后腿的腿骨上已经开始生肉了,这是个好兆头,他的布包里还剩下一些紫苏和地榆,还可以上个两三次药。
另外,他的布包里还有一把鱼腥草,和四个野果,他们早上没有吃东西,肚子也饿了,叶翔正好将布包里面的四个野果拿了出来,自己两个,给任铭喂两个,任铭吃野果的时候,叶翔顺带把鱼腥草朝他嘴里塞,叶翔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任铭更快地恢复。
鱼腥草单独吃实在难以下咽,而野果的味道酸甜,和鱼腥草一起吃,刚好可以盖过鱼腥草的腥味儿,这样任铭就不会那么难受了。给任铭喂完鱼腥草,他自己也拿了几株塞在嘴里,和着野果一起嚼碎了吞下肚去。
不过这野果吃了也不是很裹腹,还是得找其他的吃食,叶翔他们现在经过的林子以枫树居多,现在正值深秋,枫叶都已经红透,山林的景色很宜人,不过叶翔可没有心思去欣赏,吃了上顿愁下顿。这片山林里到没有多少石头,忽然叶翔听到林中传来一声野鸡的叫声,这可让叶翔兴奋起来,赶紧停下脚步仔细听,那野鸡又叫了两声,这次叶翔听清了鸡叫的方向,是在他的右手边。
叶翔蹑手蹑脚地朝右边一步步靠近,他尽量让自己的脚步轻一点儿,再轻一点儿,免得惊动了那只野鸡飞走了,他们的午饭可就没有了。走了一会儿,叶翔已经能够看到那只野鸡了,那是一只公野鸡,拖着长长的尾巴,正在一边警惕地四处张望,一边自落叶里面寻找吃的。对于叶翔他们的到来,野鸡似乎并没有发现,因为林间的杂草和灌木很是茂盛,提供了很好的掩护。
小心翼翼地接近,只剩下四五步的距离,这个时候叶翔的衣服偏偏被荆棘给挂住了,他刚往前走一步,就扯动了灌木丛,那野鸡已经察觉到他们,咯咯咯的叫了几声扑闪着翅膀想飞走,叶翔气恼不已,到嘴的野鸡要飞走了,可就在这时,任铭忽然从他怀里窜了出去,一把将已经飞起来的野鸡按在地上,那野鸡还在拼命挣扎,叶翔上前抓住野鸡的翅膀,再扯了旁边的树藤给捆绑住双脚,又折了一根树杆扛在肩头,他们的中饭有着落了,这次任铭又立下了一个大功。
他们翻过这片枫树林,又翻过两座山头,已经到了午时,是时候该吃中饭了,叶翔又没带锅,所以这些得来的食物只能烤着吃,不过可不能在山上烤,这干草干柴多,虽然方便,却容易引起山火。
叶翔站在山头上望了望,想找一个稍微开阔一点的地方把这只野鸡给烤了。忽然,叶翔看到南边的山坡下,树林掩映之间,有两间土屋,有屋子就说明有人家。而且,那屋子里还冒出炊烟,想必是正在做中饭。
叶翔大喜,他这三天翻过了不少山头,却一户人家都没看见,现在好不容易碰到一户,他自然想要拜访,一来可以问一下他们到了什么地方,二来则可以向他们借一点绳子什的必须品,说不定还能住上一晚,也好过住在山林里面担惊受怕的,况且任铭的伤也需要休养。
叶翔快步地从山头往山坡南下,走了半个时辰,终于赶到了那户人家的院门口。
和阿牛家一样,这户人家也是竹篱围成的院墙,里面是两间不大的土屋,上面用茅草做的屋顶,再搭上些木头压住,防止被风吹走。有一个年轻的男子光着膀子在院子里面劈柴,叶敲了敲竹篱,男子看到他们,走过来问道“小兄弟,你有什么事吗?”
叶翔把肩头上那只野鸡从木棍上取下来递给那年轻男子,“大哥,我赶路经过此处,您能不能让我进去歇歇脚?”叶翔礼貌地问道,并且想把野鸡赠与他。年轻男子连忙摆手,“小兄弟,这可使不得,你赶快进来,家里面正在做中饭呢!”年轻男子没有拿叶翔的野鸡,热情地打开竹篱将他迎了进去,放下手中的活儿走到门前喊道“娘,咱们家来客人了!”“哎,好嘞,赶快进来吃饭吧!”屋里面一个老妇人的声音传来。
年轻男子热情地将叶翔请进了屋子,又搬了竹椅让他坐下。正在拿窝窝头的那个老妇人是这个男子的老母亲,穿着一身灰布衣裳,头发花白,用木簪扎起发髻挽在后面。老妇人将热气腾腾的窝窝头端过来放在桌上,又过去拿锅里的菜。其实男子早就注意到了任铭怀中的狐狸,刚才忍着没问,这会儿方便了便问道“小兄弟,你这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