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开的大门里,走出一个妇人,领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排头的茅顿骑过去时没有停车,侧脸叫了一声:“婶子好。”筱蕾也是如法炮制。
我只是侧脸努力的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感觉脸上非常僵硬。估计女人心里在想:“这笑的比哭还难看呢。”不过只是那一个瞬间,也仔细端详了门里走出的两个人和门后的风景。
女人穿着很流行的连衣裙,嘴上还涂着口红,带着流行的茶色墨镜,头发烫着卷。怎么看都跟电视里演的狐狸精没两样。身边的孩子笑的也是异常难看,那么大了还要拉着妈妈的手,头发梳的很整齐,跟狗舔的差不多。身后房门里小院的摆设还是老样子,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等骑到马路上,三个人并排而行,闲聊间还是沉不住气的问道:“刚才咱们出胡同时,后来你们叫婶子的那个人,穿的很漂来那个,他家人什么情况啊?”
旁边两个人里,还是筱蕾先开口说:“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刚搬来也没两年,只是脸熟,出来进去都这么叫一声。”
茅顿边骑车边说:“嗯!那个独门独院的小房子,本来是我一个叔叔家的。后来家里出了些事,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家里人都搬走了,房子也一直都空着。钥匙一直交给我爸了,方便有人来带他们看房子。前年的时候才正式卖给现在住的这家人了。他们住进来之后,也是独来独往,除了必要的见面打招呼,好像跟胡同里的人也没太多来往。”
默不作声的听着两人的叙述,印象里刚才那对母子的形象,好像也变得好看了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个家真的不再是我的家了。我就这么多余,要用这样绝的方法避开吗?”胸中憋着什么东西,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车子是怎么停到足球场边的,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下车后看到对面那张阴郁的帅气脸庞,对我说:“怎么你也来了?你又看不懂足球,来添乱的吗?”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他是谁,嘴上已经犀利地还击道:“我就愿意来,你管得着吗?就你懂足球,不就回颠两下球,玩两个花吗?就你那两下子,我也行!也就是身体素质不如你们男生。”
似乎没有人预料到我能这样愤怒回答,都直愣愣看着瞪眼对视的两人。眼前阴郁少年脸色惊讶后开始转红,冷冷的把脚旁足球推向我。
既然话都说出去了,牙一咬,心一横,干净利落的把球踩在脚下。沉了一口气,回想着跟隔壁哥哥无聊时在院门口教我踢球的情景。轻轻的用脚底把球往回一拉,圆圆的足球滚到脚尖时,轻轻往上一挑,球直上直下跳了起来。心里念了句:“阿弥陀佛,开始这一下只要做好了,后面到还简单了。”也许是初始的成功,放松了神经,身体动作自然松弛了很多,对于没事自己在家踢毽子的我来说,一只脚站着保持身体平衡不是难事。所以在邻居哥哥的指导下,最先练会了右脚脚尖一直让球不转的轻轻颠球方法。最多的时候能这样玩二十多下。
心里数着:“十二、十三、十四。”自信心有些爆棚,重一些的把球挑高,脚尖勾的更紧了一些,再次踢到足球时,球旋转着弹了起来,今天状态真好,有些沾沾自喜,看来邻居哥哥足球队长不是白当的。左右脚来回的颠了几下,心里想着见好就收吧!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再多肯定就露馅了。心里默念着师父教的口诀:“看着球下落,脚尖接触球的一瞬间,向下沉,轻轻的托着球,把脚放到地上。”脑子里都是邻居哥哥用手抛起足球,手背示意整个动作的过程。看着被我稳稳卸力,重新踩回脚下的足球,心里松了口气,还有些骄傲。脸上却保持着之前的表情,用了吃奶的劲儿把球用脚弓推出去说:“以后别看不起女孩,要不是班长拉我来,就你们这水平,我还真不稀罕看。我白网鞋都脏了,烦人!”心里骂道:“妈的,用不用给球打这么足的气啊?踢的我脚都疼。这是我会的全部了,加胸口,大腿等部位颠球,打死也不行。”
弯腰擦鞋面上的土时,用尽全力踢出的球已经被对面男孩轻描淡写的直接踩在了脚下。对面迈子还没开口,不知道谁先带头喊了个好,还有鼓掌声响起。都没有注意到身边已经围了不少人,有班里同学,也有陌生的人,有男孩,也有女孩,有高年级的,也有小一些的。除了对面的男生,他们都在鼓掌叫好,瞬间自己感觉脸上发烫,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人群里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迈子丢人喽,给丫一大哄噢!”男孩们都开始起哄似的“噢”了一声。由于距离近的关系,我都能看到迈子那张可以滴血的脸,嘴里喊道:“马胖子,你大爷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吧?你还不如人家呢!有本事你来来。”转身开始寻找带头起哄的始作俑者。
人群好像被目光推开了一样,露出了一个啃着烤白薯的肥胖身体,嬉皮笑脸的表情说:“我没那两下子,所以我也不会仗着有两下子,就随便嘚瑟,哎呀,被打脸可真难受啊!比赛看不看的都小事,能看这么一出,就没白来!晚上回小区就得跟兄弟们说说今天这事儿。太他妈有意思了。”又冲着几个女生说:“各位小妞,事实证明了,迈少爷也就是个绣花枕头,他那两下子,不会踢球的还能唬住,稍微练过点的小姑娘都会,重新找找目标吧。散了吧,散了吧。”几个女生被人直接点破心思,都有些脸红。好戏结束围观同学也开始逐渐散开了,最后离开的少年手里拿着刚啃完的西瓜皮。
筱蕾率先拉着我手说:”看不出来啊?你踢球还挺好的?“
胖子也一扭一扭的滚过来说:”深藏不露啊?自己回家偷着练功的吧?“
茅顿站在筱蕾身旁兴奋地怂恿道:”别说,咱们班男生颠球能这么利落的都没几个。要不你加入足球队吧?反正我们人手也紧张。“
我还没开口拒绝,筱蕾替我回答道:”差不多得了啊?男孩跟女孩怎么踢啊?你们好意思往人身上撞吗?有毛病。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
迈子也慢吞吞的走了过来,不咸不淡的说:”还真小瞧你了!我收回刚才的话。还真没有一个女孩,可以把球用这种力量直直的踢回给我。佩服!“
认识这段时间了,第一次听到迈子能这样诚恳的夸奖我,心里面还有些小得意。谦虚的说:”会的不多,随便玩玩,肯定没你技术好。感觉比踢毽子还容易点。要不咱俩比比踢毽子吧?“
迈子脸一红,甩下一句:”蹬鼻子上脸。给你点阳光就灿烂。“转身一个加速带球冲了出去,跑动中抡起一脚,足球笔直毫不旋转的低飞向球门,直接带起球网,从一个破洞中蹿了出去。
茅顿摸着下巴说:”挺好。这下今天的对手要倒霉了。很少看这个谢松的家伙这么有干劲儿了。平常踢球都半死不活的,好多时候都出工不出力,各占一半的机会时,绝对不拼。一场球下来,有时候球衣都不湿!“
筱蕾阴阳怪气地挖苦道:”是啊!跟某人学习一样,出工不出力,六十分万岁,多一分浪费。“
茅顿好像没有听到一样,高喊着:”迈子,传过来。“人也随之蹿了出去。迎着高空飘飘忽忽落下来的球,斜着身体,横着摆腿把球扫了出去。球再一次的飞向球门,不过这次门前站了铁塔似的大个子,稳稳的把球抱在怀里说:”脚头子很硬,就是太正。邱正南的猛虎式射门还没练成啊!“
茅顿骂道:”大个,你丫怎么来了?“
大个子憨憨地笑着说:”他们缺人,猴子朋友临时拉我们过来玩的。我也不知道是跟你们踢啊?正好,不在一个班了,也算是提前演习了。“说着把球远远的抛向了一个没有人的方向。
不知道从哪蹿出个瘦削矮小的身影,像是一道春天的闪电快速冲向了球下落点,用胸部挡住了足球,落在大腿上向前弹了出去,矫捷的身影随之向前,也看不懂他是动的,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最后球不知道怎么跑到了身后,向变魔术一样从两脚间,经过头顶画了个抛物线,又落到了身前,颠着球说:”听说迈子刚才让一个女生给刷了?我们两来晚了,没看到,什么情况啊?说说,也让我们乐呵乐呵?“
身边的胖子屁颠屁颠小跑过去,嘴里说:”猴子,你是不知道,刚才贼有意思。我跟你说,经过是这样的……“
心想:”完了,胖子要倒霉了!“眼前不远处迈子一个助跑,足球如我预测的一样,朝着胖子的身后飞去,不偏不倚的落在胖子后腰附近,毫无防备的胖子一个趔趄,嘴里喊道:”谁啊?会不会踢。“
迈子溜达着说:”没完了是吧?你昨天晚上那点破事,是不是也想让我给你抖落抖落啊?骑车追着人家小女生,人家都不爱搭理你。“
似乎这个事情更有吸引力,几个男孩瞬间从自己站的地方向胖子围拢了过去,想要切断他所有撤退路线一样。胖子有些后悔的说:”迈子兄弟,误会,绝对是误会。我们只是纯洁的革命友情。对了,那什么,晚上来我们家拿游戏去,你先玩,玩够了再给我。“
茅顿抢着说:”胖子,甭来这套。老实交代!没听说你呲哪个妞儿啊?不顺利我们可以帮忙。“另外几个人“就是,就是”的起哄。
大个子粗声粗气的说:“胖子你心里没鬼,你脸红什么啊?”
圆滚滚的身体摆了个造型说:“精神焕发。”
猴子麻利的在肥厚屁股上踢了一脚,跳远点说:“还防冷涂的蜡呢!老实交代,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顽抗到底,死路一条。”
胖子还在转着眼珠想词的时候,另外几个人交换了个眼神,出其不意的扑了上去,很有默契的两人拉手,两人抄腿,把胖子横在了半空中,只听悬空的身体哀嚎着:“兄弟们,手下留情啊!我为党国立过功!”
随着茅顿“别废话”的命令,屁股第一次和土地亲密接触。
胖子还再负隅顽抗,嚷嚷着:“毒刑拷打是太小的考验,竹签子是竹子做的,共产党员的意志是钢铁!”
“铁”字刚一出口,屁股又狠狠的享受了地心引力,胖子哎呦一声,杀猪般的侧头冲着我们叫道:“班长,班长,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吧?”
屁股第三次砸向地面时,胖子高喊着:“我招啦!我招啦!”众人才放下肥硕的身体。筱蕾拉着我往前凑上去,看来跟我一样,都想听听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迷住了整天嘻嘻哈哈男孩的心。只见球一样的身体在地上一滚站了起来,揉着屁股,摇头说:“唉!不是我军无能,是共军太狡猾啦!”
大个子威严的呵斥道:“老实交代,争取戴罪立功,宽大处理。”
胖子畏畏缩缩蜷着身子用颤抖的语气说:“一定,一定。”眼神迷离的看着远方,众人都在聚精会神的准备听他要说出什么样的故事。圆脸上的薄嘴唇却带有节奏感的说:“那是在1953年,美帝的和谈阴谋被揭穿,它要疯狂北窜霸占全朝鲜,这是七月中旬的一个夜晚,阴云笼罩了安平山……”估计围观的众人心里都有个形象,夸张的被一股气流向后冲的东倒西歪。不过众人也没打断中间那个,眉飞色舞,灵动造型的表演者,我也很好奇他能背诵多少,认真的欣赏着眼前还算惟妙惟肖的模仿。
胖子眉飞色舞一口气说到了:“七人组成了一个尖刀班,小李小徐金大勇,还有老张小包韩大年,任务是中韩军民并肩来作战,拂晓前要奇袭白虎团。”挥拳向下的力量和决心仿佛可以砸碎所有反动派。大喘了一口气说:“唉呀妈呀,快憋死我了。”
这些男孩里,我跟胖子的朋友关系最融洽,开玩笑的说:“继续说啊!我还没听够呢!后面才精彩呢,什么美国顾问胡高参,吓得就往桌下钻!”
胖子似乎没有料到我会带头发难,翻了个白眼说:“我看这里面你最坏了!存心想累死我啊!”冲着身后的迈子说:“你也不拦着我点。”
迈子嘴角微翘的笑着,阴郁的脸上露出一丝阳光。茅顿似乎反应过来了,厉声道:“不要打岔,还没交代你的问题呢!”
胖子一拍脑门说:“你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诚恳的态度我都信以为真他是真忘了了。看他翻翻裤子口袋,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展开说:“兄弟们真误会了,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迈子说我嬉皮笑脸骑车追个女孩,那是帮我兄弟送封情书,女孩看完生气了,好歹我得问问为什么不同意,好给人家回个话啊?我充其量就是个信鸽。”
胖子捏着手里的纸冲着众人展示着,落款是个不熟悉的名字。茅顿一把抢过来,当着众人的面读了几句,随手丢回去说:“我看不光是信鸽,代笔也是你吧?真服了你能写出这么肉麻的话来。”
胖子露出商人般油滑的笑容说:“苍蝇腿儿也是肉啊!赚点小钱。要不哥几个撸串的钱哪出啊!”
晓蕾笑着说:“我看你作文比赛得奖,都是靠小学帮人写东西练出来的!”
胖子不谦虚地说:“一般一般全国第三。”
闹了一阵,时间也快到了,两边的人也来的差不多了,我们这个小团伙也各自散开。其中四个人分别走向了场地两边的球队,剩下三个人开始往场外边的石头台阶走去,准备挑个好位置看接下来的龙争虎斗。
刚坐下,筱蕾压低了声音问:“胖子,你说的是实话吗?真是帮别人当枪手兼信鸽?你要是真有喜欢的女孩,我可以帮你出出主意。”好奇心驱使下,我也特一本正经的帮腔,太想知道这个家伙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了。
胖子看看班长,又看看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说:“我真没喜欢的女孩,你们就别问了,等我有了一定告诉你。其实也挺普通的,认识时间也不长。以后再说吧!”欲盖弥彰的味道特别浓。
感觉现在这个家伙嘴巴很严,估计也撬不出什么信息来,我跟筱蕾只能无奈的对视了一下,反正他说的是活话,以后还有机会能知道。
随着一声莫须有的哨响,两波孩子在并不平整的黄土场上,开始了激烈觉较量,一个裁判都没有,大家却奇迹般的做到了公平公正,每一个冲刺、争顶、对抗,都显示着更快更高更强,冲击着年龄的极限。
没有下场的胖子似乎也点燃了小宇宙说:“你们平常都看球吗?两边队服都认识吗?”
筱蕾回答道:“咱们班的我认识,是阿根廷吧?号称潘帕斯草原的雄鹰。对面那个杂牌队的我不认识。”眼神询问到我时,也只能摇头示意。
胖子如数家珍的开始当起了解说:“那边红黑竖条的是AC米兰,蓝黑竖条是国际米兰,胸口有欧宝汽车英文字母的是拜仁,那个蓝色的是那不勒斯,就是马拉多纳的球队。边上黄色的是巴西,黑白的是尤文图斯,那个红白的是阿贾克斯。”
我赞叹的说:“八国联军啊!胖子,你真厉害!我一个名字都叫不出来,怎么还有叫败人的啊?多不吉利啊!”
胖子看着我的脸,呸了一声说:“人家全名叫拜仁慕尼黑!《当代体坛》上写着呢!人家是德国足球的老大好不好!德国队多半主力都是人家贡献的,九零世界杯冠军球队的主要班底。尤其是右后卫布雷默,老厉害了!我爸跟我说,台里面跟德国正在谈判,说不定过一两年我们就能看德国足球的转播了。”
他说的我基本没听懂,不过这些欧洲地名,我到是从老师的嘴里都听说过,如果要讲每个地方的文化和风土人情,估计他就不如我了。比如老师就给我讲过,那不勒斯,又叫那波利,意大利南部第一大城市,坎帕尼亚大区的首府,地中海最著名的风景胜地,边上就是维苏威火山。老师无限温柔的望着师娘说:“早年间去那边学习,我们在桑坦露琪亚海岸看日出,隔着那不勒斯湾看维苏威,真是很美的景色。没有去庞贝,看了看刚发掘出来的赫库兰尼姆建筑群,很多禁入的地方,专家正在剥离抢救壁画。在但丁广场跟我的偶像打了个照面,正好赶上教堂有婚礼,听着悠扬的管风琴,也许下了相守一声的誓言。”此时眼中的两位老人,和墙上照片里的青年重叠了,背景也换成了语言里描述的样子。我只是傻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童话,完全忘了他们回国后发生的一连串厄运。我也不知道厄运是什么样子,反正妈妈说被迫害的很惨淡。
失神的回忆被胖子新一轮介绍打断了,听他念叨着,巴雷西、古利特、皮耶罗、卡尼吉亚、马特乌斯、萨内蒂、德约卡夫、拉瓦内利,这一连串的怪异名字,并对应的指指场上每个人的球衣。心里说了句:“对牛弹琴!”意识到把自己给装进去了,赶紧又想:“呸呸呸,是鸡同鸭讲。”
看了一会儿热闹,很外行的问:“胖子,你说谁会赢啊?”
这个家伙颇为专业的抹着下巴分析道:“咱们班是临时组成的队,抽空看了一下,给指导了指导,感觉还是不太成型。对面实力一般,如果没有大个和猴子这两个强力外援加入,估计咱们赢面大一点。现在大个守门和迈子进攻两抵了,猴子的传球突破,也被茅顿这个狗皮膏药给黏住了,全看剩下这帮虾兵蟹将的发挥了。胜负难料啊!”
我也听不懂他这种半专业的解释,嘟囔了一句:“废话!我就问你谁能赢?”
胖子故作潇洒的像“老臭虫”一样默默鼻子侧面说:“我看对方会笑道最后。毕竟剩下这帮人一起踢过球,相对来说熟悉点。咱们这个临时队,时间拖长了,光练这两位爷,没戏,毕竟足球是团队运动。”
生气的回道:“你怎么一点集体意识都没有啊?好歹也是咱们班的球队啊!我就觉得他们能赢!”其实就看班里人跑的挺热闹,球也经常到迈子和茅顿脚下,就感觉到无限的信心。
胖子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说:“要不咱两打赌吧?谁输了就帮对方做件事!”
要不说冲动是魔鬼啊呢!在气氛的推动下,我毫不犹豫的就答应跟他赌了。还有些幼稚的跟他拉勾和盖章,碰到他手指的时候,感觉上面冰凉潮湿全是汗,顺口说:“胖子,你怎么出那么多汗啊!怪不得你得老喝水呢!”
他转头看着场上说:“废话!我妈说我体虚,所以爱出汗。打赌输了不许赖账啊!要不我天天晚上趴你家窗户去。”
他着一句话听的我打了个哆嗦,特别害怕半夜后窗的影子,还有就是床底下会钻出什么来。嘴里骂了一句:“讨厌!”
本来坐在我们中间的筱蕾,看了我一眼说:“我去趟厕所,一会儿就回来。”
习惯性的说:“一起去吧!”刚要站起来,被她按住了膝盖。
筱蕾看看球场说:“你们不是打赌呢吗?还不盯紧了,关键时刻好加加油什么的?就在边上,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看着场上挺热闹的,本身也不想去厕所,而且确实就在一望之内的开阔地,就点点头说:“那你快去快回。”
筱蕾走了以后,胖子为了更方便解说,稍微往我这边挪了点,嘴上用特别快的语速说:“尽管场面上我们班有些落后,但是他们依然保持着很高昂的斗志,现在阿根廷的风之子麦子地拿球,咣的起脚远射,可惜闷到了对方后卫的屁股上。”
听得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前段时间看女排比赛,解说的语速好像也是这个感觉。听的我都有点倒不过气来。
筱蕾走回来后,坐在了胖子的另一侧,为了跟边上的女孩保持更大的距离,往这边推了一下胖子,嘴上说:“一个人,占两个人地方,往小惠那边去点,没看到我旁边还有人吗。都是来看迈子表演的。”
胖子很不情愿的又挪过来一些说:“真麻烦,嫌挤你去下排坐着啊!”
筱蕾笑看着他说:“废话,下面没树荫。”尾音故意拖得有些长。
胖子转过头不跟她继续争辩,继续解说着比赛:“漂亮,茅顿用后腿把球挡了下来!球传到迈子脚下,他在前有追兵,后有堵截的情况下,把球带入了电梯。后卫队员冲上来防守,只见两个球员八条腿在不停的争夺着皮球。迈子过人成功了,四公里外起脚劲射。哎,可惜踢得太正,被身高已经达到一米二七的大个抱在了怀中。”
听着跟刚才喘不过气风格完全不同的慢速解说,感觉舒服多了,每句话我都听懂了,说的特专业,就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不过信息量太大,一下也想不出哪里不对劲。
似乎我们班有些占上风了,胖子侧脸上有些失望。解说词也停了。筱蕾悠悠的说:“胖子,茅顿什么时候长后腿了啊?你这解说真精彩。”
听她这么一说,刚才的解说也真是漏洞百出,估计是他没过脑子,随口就说出来了,也笑着挖苦说:“还有,你们家管一米二七的叫大个?四公里外射门,累死迈子,球也滚不到球门。你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吗?两个人你怎么给我数出八条腿来?”
胖子转过头看着我一脸歉意的说:“看的太入神了,口误!口误!”
上半场终于结束了,胖子故意沙哑着嗓子说评书似的说:“所谓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好家伙!这一场大战,只杀得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众将士各个都是盔歪甲斜带朗袍松。两方各自拉开队伍,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