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前后,在赵波的一再请求下,刘爱雨跟他去了一趟他山东的老家,为此,“问雨轩”茶庄歇业五天。
赵波开车,他们早晨出发,一路走高速,每隔两三个小时,刘爱雨就要赵波休息半个小时。
赵波归心似箭,表示不困,完全可以一口气开到烟台,但刘爱雨强制他休息,他不得不听。
走走停停,到烟台时已是晚上十点半,赵波的家还在七八十里外的一个小山村,坐了一整天的车,刘爱雨累了,想在烟台城里住一晚上,第二天再回去,但赵波说已经通知了家里,他们肯定在等。
去乡下的道,虽然平整宽阔,但因为路边的人家多,岔路多,刘爱雨严格要求赵波把车速控制在60码以下,到家时,已经是十二点之后了。
赵波一家人都在眼巴巴地等,包括他出嫁的姐姐一家也来了,刘爱雨受到了最高礼遇的接待,尽管已经到凌晨了,但一家子都忙里忙外的,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接风宴。
葱烧海参、红烧大虾、红烧藕丸、拔丝苹果、醉螃蟹、丹桂粉肠、玉龟炸油糕、白菜心伴海蜇皮、鱼锅片、烟台焖子,桌子上摆得满当当的,一根针都插不进,后来上的几个菜,只好摞了起来。
刘爱雨觉得太晚了,随便吃点就行,但赵波说,我们老家的待客之道是,第一顿饭一定要吃好,不能有一丝的马虎。
吃过饭,大家都散去睡觉了。
赵波家院子正北面是一栋三层的小洋楼,西边和东边还有几间平房,院子宽敞房子多,刘爱雨来了,整个小楼的三层就让她住了。
刘爱雨在车上时就疲惫不堪,不断地打瞌睡,但现在躺到床上,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了,她站起来,站在窗前张望。
这是一个临海的小村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村庄里一大半人从事捕鱼或养殖,这几年海鲜卖得好,村子里人有钱了,道路硬化了,基础设施搞得不错,家家都是小洋楼。
听赵波说,从他家到海边,只有四五百米,刘爱雨听到了海浪声,闻到了浓浓的海腥味,这一瞬间,她有点恍惚,这个院子,将来就是她的家吗?
刘麦秆经常像只麻雀一样,在她的耳边聒噪,要她回家来,在老家找个对象。
刘麦秆的心思,刘爱雨摸得一清二楚的,他想让刘爱雨照顾他,他怕他晚年卧病在床、孤苦伶仃没人管。
刘爱雨上无兄长,下无弟妹,赡养刘麦秆是她不能推辞的责任,但她不愿回油坊门去,刘麦秆现在还不算老,走一步算一步,她一下子还想不了那么远。
赵波的父母对刘爱雨这位准儿媳,殷勤备至、嘘寒问暖。
赵波的父母给刘爱雨各塞了一个红包,刘爱雨推辞时,赵波说:“这是我们这边的规矩,一定要拿上。”
赵波的姐姐和姐夫,伯父叔父,都纷纷给了刘爱雨红包。
赵家是一个大家族,没出五服的有十五六家,五六十人。
第二天,在赵波家的院子里,摆了七八张桌子,全族的人都来了,和新媳妇隆重见面,当着这么多人,刘爱雨变得促不安,她私下里埋怨赵波,见个面就行了,干嘛搞得兴师动众的?赵波抱住她,亲了一口说,稀罕你啊,刘爱雨羞得一扭身,溜掉了。
第三天,赵波带刘爱雨去了贝壳沙滩,这里的海滩上,到处都是大大的贝壳,淡淡的粉色,非常漂亮,刘爱雨拣个不停,看哪只都漂亮,哪个都不舍得丢,赵波呵呵地笑,给你拉一车吧。
在赵波的撺掇下,刘爱雨穿了泳衣,两人在浅海处游泳戏水,赵波经常在水下做小动作,刘爱雨一生气,上了沙滩,不玩了,赵波又厚着脸皮来哄。
他们游了长岛,养马岛,在九丈崖看了壮丽的日落。
晚上,他们就住在了海边的民俗,打算第二天早晨看峰山的日出。
晚上,自然少不了一场恩爱,这几天,赵波已经憋得难受了,完事后,听着窗外的海涛声,刘爱雨美美地睡了一觉。
峰山下有一座仿清的园林,精美典雅,峰顶有一个雄鹰的雕塑,站在峰顶,对面就是蓬莱阁,而整个长岛的景物尽收眼底。
太阳还没出来,看日出的人不多,就四五十人,海风很大,刘爱雨感觉有点凉,赵波把她拥在怀里。
东边的天空渐渐地淡白,在深蓝色的大海边,冒出了太阳的脸,血红血红的,只一瞬间,太阳就跳出了海面,大半个天空,红霞漫天;那红颜色越来越深,连海水都染红了,刘爱雨被这奇异的一幕震撼了,同时,她感觉赵波紧紧偎依着她的心脏,在猛烈地跳动。
吃遍了烟台的特色美食,游遍了境内的美景,刘爱雨又跟着渔船出了一次海,烟台之行便结束了,短短几天时间,她爱上了烟台的美和这里淳朴热情的人。
临走时,赵波的车里塞满了土特产,赵波的父母特意强调,是给他们亲家的,他们要刘爱雨给她父亲带个话,他们准备找个时间,去油坊门拜见亲家。
回北京的路上,赵波问:“我啥时候拜见老丈人?”
刘爱雨说:“不急。”
赵波说:“我现在一点也不急,我怕你露陷了,纸里包不住火。”
刘爱雨明白了,红着脸,狠狠地在他大腿上拧了一把。
赵波变正经了,说:“家里想让我们年底办了婚礼。”
刘爱雨一口回绝:“太仓促了,不要那么急。”
赵波不明白,问:“为啥啊?”
刘爱雨默然,多年来,她的心里总有一个男人的影子,现在,因为她接纳了赵波,这个男人的影子开始变得模糊,但他仍在,他常常躲在她的梦里哭泣。
刘爱雨不知道拿他怎么办。
在普洱,刘爱雨和赵波央求傣族老人,给他们主持拴魂仪式时,刘爱雨恍惚看见了他的影子,她认为那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