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有人这样说过“人来世上是受苦的。把世上的苦都受尽了，人这一生也就走完了。”
世人为什么甘心去受苦?因为大多数的人们相信‘苦尽甘来’。‘甘’，希望也。
刚刚步入大学不久的‘四小’，此时的思想纯洁、向上，对未来充满憧憬。第一个寒假虽然只有一个月的光阴，但这个假期他们过得还算充实。
这一天早晨，朦胧中一声清脆而甜美的声音悠悠地传入雨欣的耳中，“婶子，雨欣呢？”雨欣听到声音条件反射般从炕上弹了起来，极速套上棉裤与毛衣。
虽然只上了半学期的大学，雨欣发现自己变化蛮大。这变化来自于对女人的敏感度。别说是小杰了，如今连母亲瞅瞅他光溜溜的身子他都敏感。
“这才放假几天啊，来的也忒频了！”父亲嘀咕道。
待说话人走进来的时候，雨欣连袜子都穿好了！小杰进屋打量了一下倚在窗台边的雨欣，捂嘴笑了“大学生同志，你脚上的袜子怎么一黑一白？”
雨欣一看，果不其然。自嘲道“我说我的脚怎么这么臭?把弟的袜子穿上了。”
“你才臭哩，你放假这几天根本没洗过袜子。”弟弟不高兴地反击。
“呵呵，你们哥俩一对儿懒虫，谁也好不到哪儿。”小杰打趣道。
雨欣换掉那只穿错的袜子后问：“有事吧？”
小杰扭头向厨房方向望了望“穿鞋，咱们出去说。”
雨欣与她出了屋，一阵寒风拂面，雨欣打了个冷颤道：“妈的还是被窝舒服，这天儿冷得让人受不了。”
“你呀是太有福了，一点点冷都受不得。”走在前面的小杰讥讽道。
“好容易放了假，不好好歇歇还能干啥？”雨欣说道。
俩人儿边走边说着话儿，不觉来到小杰家的院子里。
“哎，你家也真够……”
话到半截儿，雨欣将话又咽了回去。他知道小杰生性要强，最不喜欢别人说她家穷。
她这个家想说不穷都不成。挺大的院子，靠西边的土墙塌了一大截儿。别人家的大门早就换上了时髦的铁门，可她家的院门就一木门儿。那木门儿又矮又破，风一吹还发出吱呀呀的响声，像冬天里的老妇在不停地咳。
“北风那个吹，雪花儿那个飘；雪花儿那个飘飘，年来到......”进了这个院儿，雨欣便在肚子里唱这首歌儿。
不忍直视的不光是院子，还有小杰。瘦削的肩头、冻得发紫的脸、穿着单薄破旧的衣服。“哎！喜儿，今年你们这个年可怎么过哟！”
“你说啥？谁是喜儿？”小杰问。
“哦，我脑子里想着电影里的故事呢，不由自主地就说出口了。”雨欣慌忙说道。
“你是看我家太穷了吧？哼！”小杰不高兴地说道。
“没，没有。”雨欣结巴着否认。
小杰妈，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头发已半白。此时正蹲在院中间的井台边儿洗着早上吃饭的碗筷。
她手指上裂了很多道又硬又大的血口子。这是东北农村冬天用水泡得过多的一种现象。雨欣看着那双老手想起了母亲的手。虽然母亲的手也长满老茧，但母亲洗衣、洗碗时早就使上橡胶手套来护手了。
雨欣又一声长叹。小杰妈见雨欣进来，倒是异常地高兴！自雨欣进院那一刻，她的眼睛中便生起异样的光！
用一句比较贴切的话来形容：有点像丈母娘瞅女婿，越瞅越爱瞅的味道。
雨欣在她盛情而温暖的目光下突然手足无措。进院时本来是将手插在袖筒里，此时雨欣将手从温暖的袖筒里抽了出来，躬敬地向小杰妈一鞠，“阿……姨早上好。”
“好，但愿你和我们家小杰都好好儿地。”自信已经有社会阅历的雨欣认为小杰妈这话有内涵！
小杰拽雨欣来到院东的一处角落，雨欣一看惊呆了。只见地上一大堆破铝锅、破铜线、旧铁器等。
“今天我就抓你这个壮丁，帮我弄到镇上废品收购站去卖了。我一个还真拿不动呢。”小杰道。
雨欣看着地上的铜铜铁铁，眼圈儿有点红。他扭头看看小杰那瘦削的身子道：“这些全是你拾来的？”
“是啊，我可和你比不了，我得趁着假期给自己凑够学费。谁让咱家穷呢！”小杰说话的语气中没有一丝的无奈与悲怆，只有坚定与坚强。
他不再说话，蹲下身来准备帮着她将那些破铜烂铁分别放入两个筐子中。手刚碰到一块锈迹斑斑的烂铁锹，又缩了回来。雨欣感觉那冷直从手掌心凉到心窝窝。他站起身使劲抖抖手，“太，太他妈的凉。”
小杰见状，慌忙从屋里拿出一双满是油渍、破破烂烂的棉手套递给雨欣。等雨欣戴上手套小杰才瞒怨道：“多大人了?这点常识都没有了?又不是春夏，那手能直接抓铁吗?”
雨欣重新蹲下身，帮她将那些破烂儿分装进两个大筐。此时在他的心里，能帮上小杰的忙，义不容辞。
这几日，雨欣感觉到生活变得美妙而充实，因为他一直陪着小杰到处拾破烂儿。长这么大，才知道助人为乐原来是如此地美妙！尤其自己所助之人还是越长越妩媚的小杰妹妹！
少年的心火热而纯净。对于小杰的同情与支持不但雨欣有，大凯和小勇照样儿不甘落后。大凯与小勇不久便知晓了雨欣天天陪着小杰到处拾破烂的事，他俩也加入了。
劳动虽累，但能带来欢乐。他们干劲儿十足，天儿虽冷但心中是热乎的。尤其是小杰，这几天眼睛里出现了少有的温柔！
人多就是力量大，每日里都能拾到很多‘值钱’的物件儿回来。雨欣所在的镇子属于靠近城边的大镇子，人多不说，还有好几座工厂。所以拾点废品比较容易。
这一天，三人一同帮着小杰将最后一批废品送到收购站。当小杰数着那一打儿花花绿绿的钞票时，高兴地喊道：“哦，我的下学期，哦，我的大学梦！”
望着小杰，三个大男孩开心地对视着，傻笑着。青春多么美好！
大凯笑呵呵地对小杰许诺道：“每逢寒暑假，我们哥仨儿陪你一同来挣学费，直到你大学毕业为止。”
感激的泪水不知不觉顺着小杰的眼角儿流了下来。“我会一生都珍惜我们的友谊！能和你们在一起，是我的幸运。”
“别抒情了，弄得我鼻子也酸酸地。等你将来有钱了，记得请我吃顿红烧肉就行。”雨欣傻乎乎地说道。
“今天我就请客。”小杰婉尔一笑道。
“请吃肉?”雨欣用怀疑地瞅着她。
“吃冰棍儿。”小杰挥挥手中的钞票说道。
也许有人会嘲笑和不理解：‘大冬天吃冰棍儿?脑袋冻坏了吧?’
其实不然。这是这个地方的风俗习惯。天越是寒冷，越喜欢吃冻的东西。不但吃冰棍儿，还吃冻梨呢！那可是东北最著名的冬季小吃。
四个小伙伴儿拿到冰棍儿时，每个人都不舍得咬下去，而是用舌尖儿一小口一小口舔着乳白色的冰身。
“今天的冰棍儿比我以前吃的甜多了。”小勇边吃边感慨。
“我也是这样的感觉。”大凯附和道。
“嗯，虽然没有肉好吃，不过确实挺甜的。”雨欣吃的最快，说话时半根冰棍儿已经下肚。
“这是我们共同劳动挣来的，当然甜。”小杰做了总结。
“真的挺感谢你们！将来我一定报答你们今天的这份友情。”小杰再次表达感激之意。
“哈……报答就不用了，你给我们每人一个拥抱吧！”大凯的坏水又冒了出来。
“尽想美事儿，人家小杰要抱也不会抱你和我的，人家要抱就……”小勇不怀好意地瞅着雨欣。
这段时间一起劳动，小勇早就观察到小杰看雨欣的眼神和看他不一样。都是青年了，男女那点事儿小勇懂。
“哎，都是革命同志，抱下也没什么的。”雨欣大大咧咧地说道。
大凯冲雨欣一竖大指，浓浓的眉毛颤悠悠地，两眼眯成了一条缝儿！
小杰刚刚还有些兴奋的脸，一下子变得没有了表情。她默默扭过身不再搭理他们。
吃完冰棍儿，四人并肩往回走。小杰也许是刚刚的玩笑影响到了心情，她走在三人前面，不和三个大男孩儿并肩走了。
待小杰走得远了些，大凯一副深沉的表情对雨欣道：“哥儿们，我这不全是玩笑！我觉得小杰心里有你。”
“对，对，对。我也看出来了。不然她拾破烂为啥先找雨欣却不找大凯和我呢？”小勇附和道。
雨欣傻愣愣地望着小杰的背影儿，突然感到胸中从未有过的冲动。是啊，小杰虽然瘦弱了些，那也挡不住她那逐渐发育成熟的身姿！
望了一会儿，雨欣扭头对大凯打趣儿道：“我看咱哥仨，将来最早恋爱的不是我，肯定是大凯。你看大凯那副骚样儿，早就春心荡漾了。”
寒风挡不住三个小伙儿对异性的渴望。他们一路走一路谈着与女人相关的话题。在他们这个年龄，女人已然变成了他们心中的主题。
